圖左範石生,圖右朱德。 |
【人民報消息】朱德和範石生,是雲南講武堂的同學,而且是結拜兄弟,情誼甚深。 國共第一次合作破裂後,兩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朱德身在共產黨陣營,而範石生則屬於反共陣營。 對比鮮明的是,在朱德的部隊陷入危機時,身處反共陣營的範石生卻主動出手相救。不僅如此,當範石生的上司要他抓捕接受其改編的朱德時,他卻給朱德通風報信,使朱德及時脫離了險境。毫不誇張的說,範石生是朱德的大恩人。但朱德後來卻對這位有恩於他的結拜兄弟恩將仇報,從中可以看出共產黨人的冷酷無情和沒有人性。 曾在朱德手下任職的龔楚回憶,南昌暴動失敗後,朱德率部在閩、粵、贛、湘4省邊界地帶流據竄,連遭失利,狼狽不堪。 在信豐縣城時,朱德召開殘部軍官開會,主張繼續打游擊,但遭到部份下屬反對。不得已,他被迫宣佈:由官兵自行決定,如有人不願意打游擊,即日可自由離隊。會議後,當日自行離隊的有二十五師師長周士第及官兵三百餘人。朱德便將部隊從新編組,向大庾進發。佔領大庾後,休息數日,逃至崇義、上猷兩縣以西之鵝形、上堡等湘贛邊區活動。但那些地區都很貧瘠,田地不多,人民窮困。他們千多人的糧食,只好向山村稍有餘糧的人家打主意,但很快便搜刮一盡。 時令將屆隆冬,山區特別寒冷,官兵的棉衣被蓋更無法解決。正在萬分焦急彷徨之際,忽然有了一線生機,就是駐韶關的國軍十六軍軍長範石生,派了一個姓何的參謀(是共產黨員)帶着範的親筆函件,到鵝形來見朱德。會見時,何參謀說明來意,並向朱德轉達範軍長對他們的關懷,擬請率部來歸,共同爲國家效力。 這個從天上飛來的佳音,使朱德大喜過望,答應馬上考慮,殷勤款待來使。當晚即與王爾卓、陳毅等高級幹部舉行會議,商討是否投降問題。朱德即席說明:「範軍長是我少年時候雲南講武堂的同學,而且是結拜兄弟,情誼甚深。因他是雲南的軍隊,素爲南京政府所歧視,我軍由南昌回粵,途經上杭時,範軍長曾使專人送信給我,相約:若『賀葉軍』能攻佔廣州,他(指範石生)即在韶關響應,如『賀葉軍』失敗,即請我率部來歸。這是他過去的諾言,必不欺我。現在我們的處境極端困難,暫時從權歸範,保存實力,將來駐紮曲江,更可與黨方取得密切連絡。再作打算。」 朱德這一主張,即爲王爾卓、陳毅等高級幹部所同意,因爲在當時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路可走。但是爲了保障自己的生存和實力,朱德向範石生提出了以下三個條件:一、本部編爲一個團,不得分散。軍司令部不得干涉人事權;二、本部政治工作保持獨立性質,軍政治部不得干涉;三、本團械彈被服要從速補給,並須先發經費一個月,以便開拔赴韶。 這三個條件,由朱德寫成覆信,交由來使何參謀帶赴韶關。當時中共廣東省委也派人到鵝形來找朱德,命他率部到廣州參加廣州暴動。朱德便決定藉投降範軍爲名開赴韶關,然後相機行事。 過了十多天,何參謀帶着十名武裝士兵,押解銀洋五千元到鵝形,將範軍長覆函與銀洋一併交與朱德接收。範軍長的覆函:對所提三個條件完全接受,先送銀洋五千元作爲開拔費用,着即率部到韶北三十里之犁市整訓。 朱德接信後即於次日開拔,經大庾、南雄,行軍八天,於十二月十九日抵達犁市駐紮。當朱德率部開赴犁市途中,廣州暴動已於十二月十三日失敗,是以沒有參加廣州暴動。 廣州暴動既失敗,朱德即正式接受範石生的改編命令,將所部改編爲國軍十六軍一百四十團。朱德化名爲王楷任團長(朱別字玉楷,故改此名),王爾卓爲參謀長,陳毅爲政冶指導員;第一營營長周子昆,第二營營長袁崇全,第三營營長何某。林彪當時在第一營第三連充當連長。 全團官兵有一千二百餘人。裝備有俄式重機槍兩挺,手提機槍四挺,駁殼手槍一百二十餘枝,步槍五百餘枝。由範石生軍長授給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標誌的「國民革命軍第一百四十團」團旗,被服、經費均如數發給,並補充了六萬發步槍子彈。 被範石生收編後,朱德殘部可以說暫時逃過了一劫,士氣亦爲之一振。哪知好景不長。一九二八年一月三日下午七時許,範石生由廣州派專人送給朱德一封最緊急的密函,信內只有寥寥數字:「請朱德迅速離開犁市,自謀出路」。原來,那時廣州政局已變,反共的李濟琛得悉範石生收編朱德部隊,乃嚴令範石生將朱德繳械,範爲顧全與朱德的友誼,所以暗通消息與朱德,叫他立即離開犁市。 得知信息後,朱德迅速集合部隊,以「野外演習」的名頭堂而皇之的離開了犁市。可以說又逃過了一劫。 1928年4月28日,朱德率部和毛澤東在井岡山「會師」。 七月十五日,中共湖南省委派代表到紅四軍軍部,召集營以上軍管開會,傳達中共中央指示:紅軍主力不應困處在井岡山,必須向外發展,既可分散國軍的目標,亦可隨地策動羣衆鬥爭及解決紅軍的經濟、給養等困難問題,目前的任務應以進取湘南各縣,恢復各縣革命鬥爭爲最正確之行動方針。 朱德當即發言說:「現在圍繞井岡山的附近地區已民窮財盡,就是白軍不來,我們也無法維持下去,遑論軍費無法籌措,就是軍服問題也難以解決,現在必須佔領較大的城市,方能解決我們目前的困難;省委指示進取湘南的計劃,在目前是可以行的。因爲現在湘南各縣只有範石生軍,分佈於耒陽、郴州、宜章各縣,範軍的情形我很了解,以我們現在兩個團的兵力,用急襲的方法,先行佔領郴州,將其截爲兩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顧,然後將之各個擊破,以我的判斷,是可以成功的。」 因事前毫無所聞,駐郴州的範石生軍對這次進攻毫無準備。紅軍如從天而降,戰鬥約兩小時,城內國軍官兵因知道是朱德部隊,大多數自動停止抵抗,其中有兩個連及一部官佐竟集合請朱德親來繳械,城內戰事即告結束。北門範軍兩個團卻向城內反攻,戰鬥甚劇烈,至黃昏時也被紅軍擊潰。是役,紅軍繳獲械彈甚多,俘敵七百餘人。 時任紅四軍廿九團團長黨代表的龔楚事後回憶說:「攻佔郴州後,我和朱德到十六軍軍部巡視,甫抵門外,即見範軍的副官長陳屍於門外血泊中。我回想到朱德與範石生結義情深,範待朱德甚厚,以前朱德在範部一四○團充任團長時,範曾經奉命將朱德檄械,而範石生竟密函通知他離犁市自謀出路一事,可說是仁至義盡。今天反被朱德襲擊潰敗,可謂以怨報德。我想至此,頓感蹙然。我打趣的對朱德說:『範軍今次被我們打得大敗,你還記得在曲江犁市時的事嗎?』他很堅定的說道:『革命沒有恩怨和私情可言,階級立場不同,就是生身父母,也要革命,何況是結義兄弟!』我聽了他說的話,猶如潑了一盆冷水似的,不禁暗自打了一個寒噤。」(文/袁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