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從共產集權社會走出來的中國人,一個視藝術爲生命的舞蹈演員,在靈與肉的掙扎中,毅然張開翅膀,掙脫束縛,飛向自由的藍天和藝術的巔峯。原北京舞蹈學院的演員李存信的故事正在全球影院公開上映。影片的主題是:「要想飛起來,你得先有自由」(Before you can fly, you have to be free)。
「這是一個美麗的故事…… 在影片中,即使是強硬派的中國政府官員,我們也賦予了他們人性化的一面──他們是共產主義制度下的受害者,他們強硬是因爲他們還沒有像李存信這樣的勇氣,邁出走向自由的這一步……希望中國政府能讓這部影片在中國上映,和全球觀衆一起分享中國人的驕傲和走向卓越成功的故事。」——《毛的最後舞者》(Mao's Last Dancer)的編劇簡‧薩蒂(Jan Sadi)。
從極權飛向自由 醜小鴨變天鵝
這是一部根據旅澳華人李存信的自傳體同名小說拍攝而成的影片。祖籍山東青島的李存信,出生於一九六一年,家境貧寒,父母都是沒有念過書的農民,他十一歲的時候,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被選入北京舞蹈學院學習芭蕾,後來又被訪華的美國休斯頓芭蕾舞團的藝術家看中,作爲中國政府官方派出的第一批藝術留學生來到美國學習。一九八一年,李存信和美國女友伊莉莎白結婚,並做出了人生的重大選擇,留在美國繼續藝術的發展,因此被中國駐休斯頓領事館扣留二十一個小時,最後在雷根總統和當時擔任副總統的老布什的介入下,中國政府同意放人,李存信獲得自由。
從一個給江青跳紅色芭蕾的共產主義青年,變成爲美國老布什總統和夫人表演優雅《天鵝湖》的高貴王子,一躍成爲國際知名舞蹈家的李存信,人生起伏跌宕,充滿了戲劇化的色彩,也反映出了集權社會下中國人對自由的渴望和對人性的追求。
金獎名導發掘動人故事
二零零三年,李存信將自己的經歷寫成自傳體小說在澳洲出版發行,成爲全世界著名的暢銷書,也引起了好萊塢的注意。
把這個故事搬上環球大熒幕的是一個高鼻子、黃頭髮、對中國人懷有深深敬意的西方人,他就是好萊塢著名導演─—布魯斯‧貝爾斯福特(Bruce Beresford)。
「作爲一個電影導演,最重要的是關注他所生活的時代,尊重其他的民族和文化,善於發掘故事,把人性的關愛通過質樸和忠實的手法表現出來。」這位出生於澳洲悉尼,經常往返於美國和澳洲拍片的世界級導演這樣告訴我他成功的祕訣。
布魯斯‧貝爾斯福善於用簡單的題材來表達深刻的內涵。他導演的《爲戴茜小姐開車》(Driving Miss Daisy),描述了美國南方一位性格倔強的上流社會白人老太太和一位忠厚耿直的黑人司機主僕之間的故事,沒有啓用好萊塢超級明星,沒有耗資龐大的場面、煽情的鏡頭和驚人的懸念,而是在平和的手法中表現人性的光輝,在從容的鏡頭前面展示人和人之間的善良與真誠,因而打動了全美的觀衆和好萊塢的電影評論家,一舉獲得一九九零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獎。
他最新執導的影片《毛的最後舞者》(Mao's Last Dancer)將於二零一零年八月在全美影院公開上映。這部電影是布魯斯的得意之作,耗資二千五百萬美金,分別在中國北京、美國休斯頓和澳洲悉尼三地拍攝,歷時兩年多製作才完成。
布魯斯的聲音充滿了澳洲人特有的爽朗質樸,訪談的過程中,深深感受到他陽光般的樂觀和熱情。今年七十歲的他仍然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地繼續他的導演生涯。他說:「五月份我會到美國拍一部新片子,八月份參加《毛的最後舞者》(Mao's Last Dancer)在美國公演的首映式,我希望美國的觀衆喜歡這部影片,尤其是中國人。」透過對話,我們將更能了解他拍攝此片的思考面向與經驗,以下是記者與布魯斯的訪談內容:
政府官員也是共產主義受害者
記者:您爲什麼選擇拍攝李存信的故事?
布魯斯:李存信的書剛上市時,我就看到了。他的故事吸引了我,一個從醜小鴨到天鵝,從平凡到輝煌,這樣的故事在電影界中很多,但是,他的經歷可以說是非常兩極化的。從集權社會下一個貧困得不可思議的環境中走出來,成爲世界一流的舞蹈演員。這個過程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成功的機率是那樣的微乎其微,然而他走過來了,做到了,他對藝術的追求、勇氣、毅力讓人驚歎。
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充滿人性的故事。在中共嚴酷的體制下,即使是那些強硬派的中國政府官員,我們也賦予了他們人性化的一面,他們是共產主義制度的受害者,而他們本身並不是邪惡的壞人,他們是值得同情的人。
記者:在影片拍攝的過程中,您遇到的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布魯斯:第一個挑戰是找到男主角。這個角色不好找,要求很高:首先他得是個芭蕾舞演員,而且不是一般的芭蕾舞演員,必須是一個卓越的芭蕾舞演員,世界一流的,還得會說中、英文兩種語言,還要長得英俊(笑)。在李存信的幫助下,我們找到了在英國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團任首席演員的曹馳,我們專門飛到英國見到曹馳,一見面就非常滿意,敲定他就是影片的男主角。
第二個挑戰就是──找到一個和李存信童年時代生活環境相似的拍攝場景。
當年他和父母在青島農村住的小屋已經不復存在了,我們花了很多周折找到一個理想的拍攝地──距離北京北部一百多英里的山區,離長城很近,有一個破舊的廢墟,早已不住人了,是當地農民用來存放乾草的地方,經過一些藝術加工處理,就變成了李存信童年生活的地方。
北京忙奧運建設 幸運無干擾
記者:在中國拍攝一共多長時間,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布魯斯:在中國一共停留了六個多月,那時北京正好是冬天,非常冷,在攝影棚,每個人都裹着大毯子,拍攝期間,還下了幾場雪,正好拍片需要雪景。有很多中國的青少年芭蕾舞演員參加了影片的拍攝,那個扮演童年李存信的小演員,他很認真,很可愛。中國的演員大多數都不講英文,我們通過翻譯和他們溝通,他們都很努力。
記者:除了緊張的拍攝工作,在中國生活得習慣嗎?
布魯斯:中國對我來說並不陌生。我出生在悉尼,悉尼有很多中國人,我上學的時候,班裏就有中國同學。在中國拍攝期間,我們在中國的嚮導帶我們去各種不同的餐館,他們知道哪裏有好吃的,跟着他們嚐遍了中國山南海北的味道。中國菜真是太好吃了!Amazing(讓人驚歎不已!)(開心地笑)
記者:在中國拍攝期間,沒有遇到中國政府這方面的麻煩嗎?
布魯斯:我很擔心中國政府會來干涉我們,你知道,那段時間,正好斯皮爾伯格(好萊塢著名導演)宣佈退出北京奧運開幕式的藝術顧問,中國政府很不高興,我們擔心他們(中國政府)會對西方藝術家不友好。但是很慶幸,北京忙着準備奧運,搞建設,無暇顧及我們(笑)。雖然這樣,我每天都捏着一把汗,但是還好,沒有出現什麼干擾。
記者:在中國拍攝期間,有很多中國人蔘與了這部影片的拍攝,他們對這個影片有什麼看法?
布魯斯:攝製組有二百五十多人,其中一些中國人親身經歷過毛的時代,他們經常告訴我們毛時期的一些笑話,調侃地說:「想當年,我們幹這個,幹那個。」他們很幽默、風趣。他們對我們很客氣,照顧得很周到。我們的攝影棚,有專門給中國演員做中餐的師傅,還有給西方演員和攝製人員做西餐的廚師,大家在一起合作很愉快。
記者:能告訴我整個影片中你最喜歡的畫面嗎?
布魯斯:(笑)每個畫面我都喜歡。其中兩個地方,讓我很感動,一個是影片快結束的時候,在李存信家鄉的山村,他和瑪麗在泥濘的土地上翩翩起舞,爲他的父老鄉親而舞,爲那個啓迪他欣賞古典芭蕾的陳老師而舞,我覺得那是一個美好的結尾。還有一個地方,就是李存信「叛逃」後,帶着紅袖章的共產黨村幹部找到他家罵他父母,李存信的母親(陳沖飾演)的那段回應,你不覺得很精彩嗎?(記者答 「是」),我覺得簡直太棒了!Fantastic!(開懷地笑)
音樂原汁原味符合中國時代特點
記者:你見過李存信母親本人嗎?
布魯斯:是的,我見過她本人和她的先生,跟他們一起喝過茶,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令人敬佩的女性,有一種精神的力量,中國人傳統的人格力量,她很聰明、智慧、堅強。
記者:現實生活中的李存信是怎樣的一個人?
布魯斯:他非常有風度,人品很好,很善良,待人謙和,對人很好,很客氣。有時我會碰到一些人,表面看上去很好,但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找到讓我不喜歡的地方,但是,到現在,我還沒找到讓我不喜歡李存信的地方(開心地笑)。他雖然吃了很多的苦,但很樂觀。還有,他很寬容大度,沒有記恨或怨恨,即使是對那些曾經給他帶來痛苦的人和事。
記者:影片一開始,音樂就把人帶入中國社會的那個年代……
布魯斯:(自豪地接過話題)中國味很濃,是吧?影片中所有的音樂都是我的老搭檔──作曲家克里斯托夫‧高登(Christopher Gordon)的原創,無論是表現古典浪漫主義的芭蕾舞劇《吉賽爾》、《天鵝湖》,還是李存信在毛時代跳的紅色芭蕾(笑),用的背景音樂都是他創作的。
記者:紅色芭蕾的音樂,也是他創作的?
布魯斯:是的,找到合適的音樂很難,我就請他自己創作,他聽了一些毛時代的音樂,然後根據想像就創作出來了。所有音樂都是在悉尼錄製的,他在悉尼找到懂中國音樂的人,用的都是中國的樂器,所以你聽起來是原汁原味符合中國不同時代特點的音樂。我覺得他的音樂創作很棒!
記者:您剛才提到中國政府官員是共產黨體制下的受害者,中國人和中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所以你在影片中把他們(中國政府官員)人性化的一面表現出來(布魯斯答「是的」),你覺得,如果他們有機會看到這部影片,也會被感動嗎?
布魯斯:希望如此。我聽說,北京現在已經能看到這部影片的光碟了,當然啦,是屬於「非法」的禁片(笑)。我想,目前中國官方不會允許這部影片在中國公開上映,但是人們在私下裏能看到。
記者:希望更多的人能看到並喜歡這部影片。
布魯斯:謝謝你!
《毛的最後舞者》於二零零九年九月在多倫多電影節第一次亮相,然後在澳洲墨爾本、悉尼、阿得萊德、布里斯班首映,獲得觀衆的巨大回響,本片將於二零一零年八月在美國各大影院公開上映。
(新紀元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