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中國隊女子體操隊員在高低槓個人比賽中。(法新社)
【人民報消息】在北京奧運上,中國女子體操隊首次獲得了奧運會團體冠軍。這本是應該高興的事,但是,我總牽掛着這些妙齡的女孩子。8月10日,在資格賽中,年僅14歲的何可欣從高低槓失手掉落,我驚喊一聲──「可憐的女孩子!」
記起一件事。
好幾年前,我去省體工隊看省體操隊的女孩子。這些女孩子年紀最大的11歲,最小的7歲,是從各縣市招收或縣市委培的。看到女孩們在訓練場上那張笑臉,我以爲她們練得很快樂;看到她們馴服地聽着教練員的指導,我認爲她們很守紀律;看到她們滿臉汗水,我認爲她們很勤奮。在停歇時,我走到一個小女孩的跟前,想和她聊上幾句。教練瞪她一眼,她立即閃開我,雖然她勉強地向我笑了笑,但是我看到了小女孩菜色的臉泛出苦澀的神色。陪同我的老鄉(原省體委副主任)對我說,訓練還沒結束,不能說話。是嗎?我開始牽掛這個這些女孩子。
中午,老鄉陪我在省體工隊吃飯。我問,能找個女孩子聊聊嗎?老鄉說,聊後,你可不要亂寫曝光呵。我笑了笑。教練喚來一位女孩挨在我身邊。我問,你幾歲了。她說,伯伯,我八歲了。我問,你是哪裏人?她回話,伯伯,我是廈門人。我問,訓練苦嗎?她回話,伯伯,爲國爭光不苦。小女孩說完話,看着教練。我問,你想家嗎?她回話,伯伯,我不想家,我要刻苦訓練,爲國爭光。小女孩說完話,看着教練。她看到教練頷首時,輕輕地說,我想爸爸,媽媽,也想奶奶爺爺。教練瞪她一眼,她馬上改口說,伯伯,我只有一點點想,一點點想,現在不想了。不想?伯伯,我不想了。真不想?伯伯,我,我有一點點想。看到她驚慌地望着教練時,我使勁地瞪住教練。教練機敏,不再瞪小女孩了。我說,小姑娘,把手伸給伯伯看看。小女孩大驚失色,把雙手緊緊地搭在背後,眼神恐慌。老鄉發話,就讓伯伯瞧瞧吧。
天啊,這是孩子的手嗎?細小雙掌的老繭比我當年當農民時還厚。這是孩子的手嗎?細小的手掌皮開肉綻,皮下滲着腥紅的血,肉嵌着紫紅色的血。真分不清哪塊是繭,哪塊是肉哪!一陣苦楚向我襲來,我胸膛起伏,雙手拉起小女孩的手,問,兄弟,你家孩子的手掌也是這樣的嗎?!老鄉回話,你,你少見多怪!體操運動員都是這樣訓練出來的!我厲聲地問,哼,小孩子除了像機器人一樣,會說「爲國爭光」,除了會稱我「伯伯」,還會說什麼真的話?難道孩子真的不想家,真的不想爸爸和媽媽?是國家應該承擔她們成長的義務?還是這麼細小的肩膀就得肩負對國家的義務?她們還是未成年啦!應該把她們送回家,送回學校!老鄉囁嚅地說,你別在這裏給我添亂。走!說罷,架起了我。那個教練聳聳肩,搖着頭,表示不理解。
路上,我知道了體操界的幾個潛規則:在訓練期間的半年裏,非特殊事情,孩子不能回家,家長也不能探營;闌尾炎手術後三天,就得上場訓練;爲了比賽,女孩子得服下婦科和計生藥品,以推遲例假。我罵老鄉,你們這樣做是法西斯!老鄉說,我國的「魔鬼訓練」始於1963 年,1964年,國家體委下達向日本女排大松博文學習魔鬼訓練的要求。這麼多年來,我們都是這樣做的。
爲了踐約,我從不披露曝光省工隊女子體操隊的訓練情況。我希望,孩子的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儘快地把女孩子帶回家,扎着小辮子,在學校操場和屋前厝後晃着小腦袋,愉快地跳着橡皮筋。孩子們,別去練習體操,即使你沒了爹爹沒了奶奶。
據載:一、福建體操水準屬我國末流;二、我國體操運動員計有10萬人,其中200名運動健將,佔0.2%。三、即使在北京奧運上,我國體操隊獲得十塊金牌,僅佔我國體操運動員的0.01%!我不想演繹這三個資料了,但是,可以說,福建在中國體操界不是「災區」。大面積的「災區」和「重災區」在北京,在廣州,在河南,在湖南,在廣西。當更多的資料披露出來時,爲人父母眼眶是會盛滿淚水的,心頭是會宛如刀切的。
讀唐代曹松《己亥歲》詩「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後,我覺得拿這詩來形容中國體操隊,甚至是中國體壇,是恰當的,絕非誇大其詞,危言聳聽!
當女孩子們在歷史上首次獲得奧運會團體冠軍,或者程菲爲中國奪下個人單項決賽的首金自由體操,成就05-08奧運週期所有女子跳馬的大滿冠以及何可欣重奪奧運會高低槓金牌時,我的傷感多於歡欣。
女孩子們,保重,北京奧運金牌不差你們這幾塊。爹爹媽媽爺爺奶奶不在你們身旁,你們得自我保護,千萬別受傷,別受傷啊!幾百萬的獎金買不了生命的意義、成長的意義和活着的意義。如果何可欣再次從高低槓失手掉落,就別再上杆了,咱回家,依偎在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和老師身邊。
(讀者推薦)有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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