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
比起傑森向我求婚的尷尬,我們在停車場衆目睽睽之下的初吻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在精彩情節現身之前,我還需要土炕上捂被窩──多多鋪墊一下。
雖然我不算是「黨的好孩子」,但我絕對是俺爹俺孃的「好孩子」。所以一回去我就給家裏打電話,爭取讓他們在第一時間掌握第一手資料。是我老爸接的電話,我先簡單扼要的分析了一下美國總統大選和伊拉克政局,進而交待了一下最近兩天的食譜和作息時間,這才忸忸怩怩的暗示自己交了個男朋友,小孩兒挺好,對我也不錯,就是有個問題。
「啥問題啊?」我老爸問。
「其實也沒啥,就是,就是他練法輪功。」最後這三個字我不知道我老爸聽清了沒有,反正我自己是沒聽清。然而,就在這時,奇蹟發生了……
「哦,那有啥的!」
「啊?爸,你沒聽清吧?他練的是──法!輪!功!」
「哎呀,我聽清了!我耳朵還沒背到那份上。不就是法輪功嘛。其實,這個東西壓根兒不像咱們說的那樣。相反,正是因爲他好,所以很多人信他,不信共產黨了。那共產黨能不害怕嗎?不過你心裏清楚就行了,咱們將來說不定回國發展,還是謹慎點兒好!」
我老爸19歲入黨,當過兵,做過官。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早已然世事洞明。我不信他,更信何人?聽了他的話,我在這頭握著電話筒,激動不已。至於我老媽,是個佛教徒;再說了,只要她閨女開心,她怎麼著都行。我真幸運,有這樣的爸爸媽媽!
可是正是這樣善解人意的父母,在得知我訂婚的消息後卻給與了我最大的阻撓。這個是後話了。
傑森提前給我過了生日之後,就在我生日那天去芝加哥參加法會了。這一週裏,我讀到了《大紀元》報,尤其是校友餘傑的文章,讓我如醍醐灌頂。
我和傑森再次見面又是十一天之後。我給他講了我老爸的話,以及我自己的讀報心得,他感動了良久。這次他帶我去見了他最好的朋友周奧和他的妻子熊俊。在周奧的家裏,我又遇到了剛從歐洲來加拿大的何宇一家。他們都是法輪功學員。他們善良、真誠,而且智慧、幽默,和他們在一起,讓人如沐春風,如飲甘醴。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心裏對傑森的爲人更有數了。
然而,直到這時,我的心裏還有著回國工作的想法。一方面這是我固有的打算,另一方面我從來沒有指望自己和傑森的交往會有甚麼結果。自從上次一別,我們倆就幾乎斷了聯繫。我生日那天,盼著他的祝福,然而他卻無片言相付。我很傷心,暗笑自己癡,也就此清醒過來,心想等再見面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後來我一想起這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質問他怎麼那樣薄情寡義。他很委屈的說:「其實我那天心裏一直在想著你啊。可是又怕你以後會因爲我是法輪功學員而後悔。到那時我該多傷心啊!」
總之,在當時那種情形下,我不可能對傑森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所以當他突然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簡直以爲自己是產生幻聽了。催化劑應該是我對何宇說的一句話:「我很同情你們,也支持你們。我願意和你們交朋友,但是僅限於私下裏。因爲我有朝一日要回國,我不得不爲自己和家人著想。」
傑森當時就坐在我旁邊,肩膀上還趴著一隻毛茸茸的玩具。沒想到我這邊說者無心,他那裏可聽者有意了。
我們離開朋友,開車上了高速公路。這時他突然發難道:
「你難道就從沒有想過留在加拿大嗎?」
「爲啥啊?」
他做了一個頸部環繞運動,同時藍眼球骨碌碌轉了一圈,然後定睛望著我有兩秒鐘。
我模仿著他怪異的動作和表情,笑著問到:「這是甚麼啊?」
他沉默了大約幾秒鐘,突然一抿嘴,扭過頭來,一臉嚴肅的說:「爲了我啊!」
我到這時還沒有開竅,愣頭愣腦的問:「你啥意思啊?」
「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難道是在向我求婚嗎?」
他望著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上帝啊!無量天尊!如來佛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只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心都停止跳動了。我呆呆的望著前方;傑森則在一旁不停的扭頭看我,焦急的期待著我的回答。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緊張得心都懸到他那顆「亞當的蘋果」那兒了。我不知道自己失魂落魄了有多久,但對於我們倆來說,卻彷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終於,我長出了一口氣後總算是還陽了。但大腦終究由於短暫缺氧而受到了一定的損傷,所以才有了如下的回答:
「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你說咱們孩子的眼睛和頭髮會是甚麼色兒呢?」
「哇!」傑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無限感慨的晃著頭,彷佛不能相信這一切似的。一會兒,他又抓起我的手直往自己的胸口上捶,好像是說「快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
這倒提醒了我,我真的使勁捶了他一拳,撅著嘴嗔怪道:
「這算甚麼求婚啊!沒訂婚戒指!連朵花兒都沒有!」
他一會兒望我,一會兒望路,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調皮的說:
「對不起,親愛的!我連吻你一下都辦不到──我得開車!」
唉!我認命了!
後來傑森安慰我,將來給孩子們講咱們的羅曼史時,這一段可以省略嘛。我說也沒甚麼的,到時候我就解釋說因爲你們的爸爸是個高速公路設計師,所以在高速公路上求婚讓他感覺更自信些。
三天後,傑森帶我去Barrie見了他的父母。在月光下的Simcoe湖邊,他給我來了一個「經典」的求婚儀式:單膝跪倒在草地上,懇求我嫁給他。我戲謔的搖了搖頭。他又懇求了兩次,我還是搖頭。不過我最終還是點頭了,原因是他大喊了一聲:「瑪莎,求你了,草地上太涼了!」
他站起身,連忙爲我戴上訂婚戒指,然後壞笑著說:「嘿嘿,這下你不得不嫁給我嘍!」
我環住他的熊腰,陶醉的說:「J,你真有心啊!你送我的玫瑰正好是24朵!謝謝!」
他驚訝的說:「是嗎?說實話,我沒數過,這純粹是巧合。哎喲……」
我在他的鼻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誰說講真話是一種美德?
我們倆是稱心如意了,但雙方父母又是怎麼想的呢?
從高速公路上下來後,我立即興沖沖的給家裏打電話。我原以爲老爸老媽一定會心花怒放,畢竟嘛,可算把這丫頭給打發出去了!可是老媽的反應卻澆了我一個透心兒涼,那架勢直讓我想起電影《英雄》裏的臺詞:
「你把一個人想簡單了。」
「誰?」
「我!」
我的確想得很簡單,因爲傑森練法輪功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問題啊。可是我忘了向他們請教另一個問題──傑森是個老外。原來他們一直以爲他是當地的華裔(都怪我一開始沒講清楚)。上週打電話剛說交了個男朋友,這周就說要結婚了,而且還要嫁個老外,擱在誰爸媽身上也受不了哇,您說是不是。
老媽甚至問我傑森吸不吸毒。我心想:「『西毒』!還『東邪』哪!」不過我知道這一點也不可笑:我離家千里,爸媽既不了解這裏的情況,又沒有見過傑森本人,就我這麼一個孩子,能不擔心嗎?再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想法在很多中國人心中還是比較根深蒂固的。
至於傑森那邊,事情似乎進展的順利得多。他一回到家就給父母打電話,由於興奮過度,上來就說:
「老爸老媽,我今天結婚了!」
「甚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今天結婚了!」
過了好久,他媽媽才戰戰兢兢的問:「你是說訂婚吧?」
「哦,對!我今天訂婚了!」這個傻小子!真拿他沒辦法!
接下來他爸媽向我們表示了衷心的祝賀,但就是有一個要求──好歹讓我們見見這姑娘啊!
可憐傑森的爸媽連自己的兒子一週前剛剛結交了女朋友都不知道(他還沒來得及說),冷不丁就被通知籌備婚禮了。在去他父母家的路上,我惴惴不安的說:「我說這樣做合適嗎?這麼嚇唬你爸媽?」傑森大大咧咧的說:「沒事兒!我妹妹和妹夫也是閃電結婚。他倆結婚前,我爸媽才見過我妹夫一次。自那以後他們甚麼打擊都能承受得住,因爲已經麻木了!」
見到公公婆婆第一眼,我連大氣都不敢喘。傑森爸爸問我是不是緊張,我木然的點點頭,他接下來的話一下子就把我給逗樂了:「其實我們比你還緊張!」
這是一個非常可愛而富有幽默感的家庭。我把傑森一家的照片發給了老爸老媽,他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一大半了。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看上去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人家!」
如今,爸爸媽媽就要來參加我的婚禮了!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當我告訴傑森我的爸爸媽媽終於同意了我們的婚事時,他高興得不得了!忘形之際,又向我透露了一個小祕密。有一次,他的一箇中國朋友問他:「傑森,你妹妹都結婚了,甚麼時候輪到你啊?」他說:「這之前還有好幾步要走哪。」於是那個朋友說:「沒事,天上會掉下個林妹妹的。」第一次見我時,當他得知我名字的含義是來自宇宙的漂亮女孩時,簡直驚呆了,從此認定了我是他的「宿命」。我也覺得很神奇,於是給他講了越劇《紅樓夢》裏寶玉的一段唱詞:
林妹妹,
今天是從古到今,
天上人間第一件
稱心滿意的事啊!
我合不攏笑口將喜訊接,
數遍了指頭把佳期待。
總算是,東園桃樹西園柳,
今日移向一處栽。
……
他居然聽懂了一些,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道:「嗯,說的真好!你就是東邊的一棵樹,我就是西邊的一棵樹,從今往後咱倆要種在一塊兒,永遠也不分開!」
後記
回顧短短的兩個月來,我和傑森克服了很多阻力,來自方方面面,其中包括我們自己。曾經有過摩擦,甚至是動搖,但我們對彼此的愛與信任最終戰勝了一切。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一夜之間就從心底裏完完全全接受了他所投身的活動,這有一個過程。
即使當我知道了關於法輪功的真相後,在我心裏還是有一個疙瘩:這些法輪功學員譴責中共及其領導人的行爲會不會給中國在國際社會上的形象帶來負面影響呢?就像我早先在日記裏寫的一樣:「人們往往會把一個國家的領導人和這個國家聯繫在一起,所以你們對江的抨擊會影響到這裏的人對整個中國的看法。」
然而,是傑森讓我明白了我這種想法有多麼的荒唐:「誰說的『人們往往會把一個國家的領導人和這個國家聯繫在一起』啊?起碼這句話裏的『人們』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們!如果有誰抨擊我們的總理馬丁,只要他說的在理,我們一樣支持他。相反,如果我們就因爲馬丁是加拿大總理而不肯站在真理和正義的一邊,那才是加拿大的恥辱哪!」我說:「好了好了!趕快刮刮你的鬍子吧!」
其實想想真是那麼回事兒。我想起我的一個美國同學,每次聽到有人罵那個布什都開心得不得了。設想一下要是一個大陸學生聽到有外國人罵老江會是甚麼反應,就算他由衷的厭惡「三個代表」,恐怕也會替其說些好話的(我就親眼目睹了我在這裏的一個北大同學的反應,而該君平日對江氏政權有諸多不滿)。中國人自己在一塊兒怎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都行,在老外面前則切記「家醜不可外揚」。即使明明知道這個政權和他的領導人出了很多問題,卻忙著爲其掩飾、開脫。爲甚麼會是這樣呢?
我想這種意識的根源在於多年來我們接受的教育都告訴我們:黨──國家──民族是「三位一體」。黨的利益高於一切,因爲它是「三個代表」。所以只要批評這個黨,就是批評國家,就是批評中華民族。這種邏輯聽起來是極度可笑的,然而它帶來的後果卻是極度可悲和可怕的。幾年前,北大法學教授賀衛方在呼籲大陸法官改穿法袍的一篇文章中提到這樣一個細節,新設計的法袍領口上有四顆金色紐扣,從上到下分別象徵著黨、人民、法律和國家。我不知道現在國內法官們穿的法袍是不是採用了這個設計,如果是的話,則不僅是法律的悲哀,更是人民的悲哀。
另外,通過法輪功的事,我深切地感受到中國太需要誠實了!連大米和奶粉都有假的了,中華民族真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法輪功以「真、善、忍」爲弘旨,很難得,也很寶貴,正所謂「出淤泥而不染」。
直到現在我仍然堅持,鎮壓法輪功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嫉妒」二字就可以解釋得了的,儘管江氏個人的狹隘心胸和獨裁作風在這整場瘋狂的災難裏起到了致命的作用。歷史上很多王朝的末期,宗教組織或曰以宗教形式出現的組織都起到了摧枯拉朽的作用,比如說清末的「白蓮教」。「拜上帝教」就更不用說了,由其發展開來的「太平天國運動」更是使清王朝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曾經不可一世的羅馬帝國,其衰亡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基督教的興起而促成的。
的確,法輪功沒有任何組織,也沒有任何的政治目的,只是教人修身養性。但正因如此仍能發起萬人這樣的請願活動,在中共高層的眼裏才顯得分外可怕。自從「六四」之後,中共已經習慣了「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然而短短的幾年間,法輪功學員的人數就超過了中共黨員的人數,而且兩者間還有很大的重疊部份。一邊是信仰堅定,一邊是離心離德。你說獨裁了幾十年,天怒人怨的中共焉能不怕,又焉得不防啊?而這一怕一防,就更顯出這È10;獨裁政權的邪惡一面了。
同時法輪功問題也反映了中國當代社會深刻的認同危機。我在瀏覽北大新青年網站時,意外的發現了著名的經濟學家何清漣就法輪功問題寫就的一篇文章,儘管她對於法輪功本身的看法值得商榷,但文中的一些觀點還是很有見地的:
「任何社會的變遷都必然包括政治制度、經濟制度(主要是財產所有權)和意識形態三個層面的演變。但在中國,雖然經濟改革已經遙遙先行,另外兩方面的變遷卻尚未真正開始。於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極其矛盾的格局:一方面一個專業化,多元化的社會已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但另一方面,服務於大一統社會的一元化價值取向仍然佔據主流地位。
……
事實上,對正統意識形態權威最嚴重的威脅,是起因於政府自身的吏治敗壞。改革以來,以往在革命戰爭年代和文革時期尚能有效地教育並約束幹部的正統意識形態,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日益增多的貪污腐敗案件使得政治思想教育工作顯得越來越蒼白無力,法律形同具文,權力市場化的事實讓民衆(包括許多黨內幹部)日益失望。結果,大家轉而對意識形態的有效性和權威性發生了深深的懷疑。一個連黨內精英都約束不了的意識形態,自然也無法約束全社會,深刻的全社會精神危機由此發生。
人類社會生活的基本特性是,不可能僅僅「物質」地生活而不需要一種「精神」的基礎;而物質基礎和社會結構的重大演變,必然使得原有的「精神」或觀念的影響力大大消退。改革的重大失誤,不僅在於忽視了社會公正,以至於無法有效地扼制權力市場化趨勢下的貪污腐敗;還在於意識形態變革嚴重滯後,結果留下了巨大的精神空白地帶。在這種情況下,社會文化觀念的演變一直處在兩種力量的拉鋸戰中而無法正常發展。一方面,處於頹勢的主流意識形態已無法通過說教式灌輸來打動人們的心靈;另一方面,知識精英們向西方學習的熱情又屢屢受挫。由於爭論雙方各自的社會政治位勢極不對等,在觀念文化方面的爭論雖然曠日持久,卻極難澄清一些關鍵性的問題;相反,還形成了觀念和思維的種種混亂,以至於「左派」們偶而「踢進」的「幾個球」,也會贏得不少觀衆。
正是在這兩方被上述爭論消耗得筋疲力盡、而又毫無進展的情況下,不願捲入這種有政治風險和爭論的許多民衆,就自然地轉向民間文化,從中求得精神寄託。因此,「法輪功」這種「類宗教」以及「氣功」這類神祕主義事物,就成了社會文化朝著多元化演變的進程中真正的得分者,爲自己贏得了大量的信徒。中國歷史上類宗教的信衆多是社會邊緣人物,而在目前中國的社會轉型時期裏,「類宗教」的熱心參與者的文化素質比歷史上任何類宗教的信衆都要高,例如法輪功的信徒中就有不少具有相當社會地位的人。這種現象是很難用「封建迷信氾濫」來簡單化地解釋的。
爲甚麼法輪功對社會各階層的那麼多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分析這一過程,必須從法輪功汲取力量的基礎結構入手。筆者曾與不少參與修煉法輪功的人士談過話,所獲得的印象是,大部份參與修煉法輪功的人士所追求的,是希望參與一種有意義的社會集體活動,但其意願並不是要追求政治參與。被訪問的法輪功信徒幾乎無一例外地聲稱,他們在「非政治的、超然的法輪功」中找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精神。
由於在社會變遷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不良社會現象,不少黨員幹部和普通民衆都有一種理想幻滅感,也往往有一種共同的被剝奪的感受,即他們被排斥在積累財富的過程之外,而正在形成的「精英」們的「社會」不屬於這些正被剝奪的人們。在目前嚴格限制正常的民間社團活動的情況下,持有這類觀念的民衆不能通過其他社會活動來表達自己的心聲,只能轉向自我的「精神拯救」。而這種「精神拯救」的集體活動特性,客觀上把他們捲入了另一種公共結社,從而使他們被拖入最廣義的政治。這種情況讓人想起了因研究基督教史而知名的學者諾克對基督教所做的有名的總結,「人們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在宇宙中尋找家園」,這個家園是一種社會家園,一種共同體,他們旨在創造出一種超越性社會。」
然而,不論鎮壓法輪功的原因有多麼的複雜,都不能爲這種鎮壓行爲本身的非法性與非正義性而開脫。現在在國內,「真、善、忍」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一句玩笑,這真是全民族的悲哀!
在這場悲劇中,最叫人痛心的是人被迫去「吃人」,一羣奴隸被用來去迫害另一羣奴隸。我腦中閃現著魯迅先生在上個世紀初於日本留學時看到的電影畫面:一箇中國人被綁在中間,一羣中國人則在左右圍觀,等著「鑑賞」中間的那個中國人被日本人砍頭示衆的「盛舉」。這些中國人「一樣是強壯的體格,而顯出麻木的神情」。而今情況更爲可悲,因爲那個劊子手也是個中國人。我想起俄國女作家托爾斯塔雅在論斯大林「大清洗」運動的一篇文章裏的話:「在這場恐怖的歡宴裏,嗜血的不僅是那頭獅子,還有成羣的自願或不自願殘食同類的綿羊。」
是的,在這場悲劇裏,誰能說自己是完全清白的呢?那些被折磨致死的人,不僅是被強權和暴力虐殺的,同時也是被冷漠和麻木吞噬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那個男主角說的好:俄狄浦斯本來是可以爲自己開脫的,但是他沒有,而是勇敢地承擔了自己的命運。我們不能指望人人都是俄狄浦斯,但是至少我們可以喚醒更多的良心!
我是幸運的,我被傑森,這個有著天使的面容,赫爾墨斯的智慧和菩薩心腸的小夥子喚醒了!
他說:「瑪莎,我不要求你也成爲一個修煉者。只要你理解我,就足夠了!」
我說:「謝謝你的寬容。儘管我不是修煉者,但是我真心地爲你和你的同修們所作的一切感到驕傲!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幫助你,支持你!」
「你真是個奇蹟!這麼說,你不再計較我在你生日那天不給你祝福的事了吧?」
「這個麼──你不提我倒忘了。你不是也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報肯定還是要報的!」
「啊?那你打算怎麼「報」啊?」
「我呀,判你終身監禁!監禁地點嘛──就在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