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接上)

我驚的目瞪口呆,就責問這個警察,他們這麼多人,我會毆打他們?世上有這樣荒唐的事情嗎?這個警察接著說我要有人證,試問,一個被一羣綁匪綁架的人質還有義務去找人證嗎?辦公室裏的十多個綁匪全是人證,還要到別處尋找嗎?

後來這些綁匪又要劫持我到我家,並且要暴力佔據我家。他們要逼迫我和太太幫助他們尋找和綁架劉紅和她丈夫孩子。我十分擔心這夥窮兇極惡、喪心病狂的綁匪再去綁架我的太太和孩子,因爲他們也直言不諱地一再地告訴我他們的罪惡目的。到了那種地步,爲了保護妻女不受辱,我也只有與這夥綁匪拚死一戰。家裏有鐵錘和菜刀,按照法律,我有權正當防衛,打死他們。但是他們人數太多,而且他們爲了預防我反抗,也專門找來兩個貫於打鬥的打手,就是張建國和最後來的那個匪徒。

當他們劫持我走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那個謝警官,我要爭取一個機會。於是我告訴他,我現在要被他們劫持到另一個地方。他稍微有點吃驚,就把我帶回辦公室,我再次敘述了我的受害經歷。那些綁匪氣的咬牙切齒,要過來打我。謝警官這回覺得不妥,就把我帶到了另一間辦公室。然後他又離開了。

那夥綁匪又圍上來,再次威脅我跟他們走,我堅決地拒絕了。最後,那個姓何的綁匪又給了我最沉重的一擊。他用手指直戳我的眼睛。我頓時感到劇痛。手摸眼睛,我才意識到受傷了。我的眼球被戳傷,滲出血來。

後來這夥綁匪終於走了,我急忙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報警,敘述了我受劫持和受毆打傷害的經過,他們讓那個謝警官又回到辦公室。我要求他做一份筆錄,他拒絕了,然後遞給我兩張紙,讓我自己寫。但是我找不到筆,而他又走開了。

又等了一段時間,那個所長突然回到辦公室,說自己開會去了。我要求他們記錄我這段受害經歷,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帶我去一間值班室,讓當值的那個謝警官做了簡單的報案記錄。他們堅持認爲我沒有受到綁架,而是被「羣衆」扭送到派出所。我問他們,這是扭送嗎?難道我有任何犯罪行爲嗎?難道一夥流氓可以任意扭送一個無辜者到他們想到的地方去嗎?他們圍困、辱罵、威脅無辜的婦女兒童,難道不是犯罪行爲嗎?別說我實際上除了報警,並沒有參與營救受害婦女兒童的活動,就是參與了,難道在警察看來,不僅不是正義行爲,反而有罪,要被流氓團伙扭送到派出所來拘禁、毆打、恐嚇嗎?

兩名警官無言以對。當我最後要求他們派一名警員護送我去醫院驗傷治療時,他們拒絕了。儘管我告訴他們綁架者臨走時威脅我要派兩名黑幫打手跟著我,找到我家。

傷痛難忍,我只好捂住受傷的右眼,獨自前往醫院。先後找了兩家縣級醫院,我才找到一名眼科醫生。途中我給太太打了電話,才得知她們早已在我到達之前分別逃出。

我雖然受了綁架和傷害,但我仍然爲我太太自豪。因爲一貫膽小的她竟然敢冒著被匪徒們發現劫持的危險,從虎口裏救出兩個小孩子。後來她告訴我,當她帶著3歲寧寧和7歲的曼曼這兩個孩子越窗逃亡時,她緊張的幾次都差點摔倒。人們可以想像一下,這些喪盡天良、無惡不作的黑社會匪徒,都敢綁架劫持毆打我,如果逮住營救兩名受害兒童的她,會有甚麼可怕的結果!

噩夢般被綁匪劫持的經歷雖然只有一個下午,卻讓我心力交悴,精神幾乎崩潰。我回到家裏,就準備好菜刀鐵錘,危急時刻能順手操起。年邁的父母得知我的遭遇,異常憤慨與傷心。他們一個勁兒地責備我太太多管閒事,發什麼善心,發什麼慈悲,要爲別人的孩子冒這麼大的風險和代價。他們深知這個社會的險惡,以及有政府背景的黑社會的猖獗程度。

我從醫院回到家中,發現我太太受不了責備,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我們那已經不安全的家。我雖然決心控告那夥兇惡的綁匪,卻不知他們的姓名,我也從未見過他們。

正好受害者劉紅和他先生馬志明打來電話詢問,他們一再地向我道歉。我卻急於弄清這夥綁匪的情況,好控告他們。

迫於綁匪集團的勢力,警方顯然有意庇護綁匪。何況我前不久系列報道了蚌埠退休工人集會示威、堵塞交通的情況。蚌埠警方顯然對我不滿。加上我又是長期受迫害的政治犯,他們更不樂意幫我主持公道。

也不僅僅是因爲我的以上特殊情況,使我難於討回公道。普通民衆在遇到黑社會綁架、圍攻時,往往更加束手無策。壓在普通中國人頭上的三座大山,本來就是貪官污吏、黑社會團伙、不法奸商。

這段恐怖的經歷使我更加憎恨這個黑暗腐臭的社會。當那些腐敗的官員和警察接受每一筆賄賂時,去庇護那些黑社會罪犯時,實際上就是在鼓勵他們進行更多的犯罪活動,勒索到更多的錢。而只要犯罪團伙把犯罪利潤的一部分交給腐敗官員,就可以不斷地犯罪。黑社會發展到現在這種肆無忌憚的程度,可以說全是腐敗衍生的惡果。

這夥綁匪有男有女,甚至有20歲的男女。個個兇惡無比,而且撒起謊來,造起謠來,做起惡來,眉頭都不皺一下。

各級貪官污吏怎麼不想一想,他們培養這麼多黑社會匪類,製造這麼多愚昧而猖狂的暴徒,難道不會有一天這些匪類反過來也去撕咬他們嗎?一個社會充斥大量的暴徒,危險最終都會降臨在每一個人頭上。

後來我了解的這起綁架案的起源更讓我吃驚。原來馬志明和劉紅夫婦也是席捲中國的徵地拆遷運動的受害者。他們不願意象那些上訪者那樣悲慘地去到處告狀,而是選擇了請有關官員吃喝玩樂,結果反而被索賄。老馬兩年來則一直在等候徵地拆遷補償,建造裝修投資共計達300萬的房子,光彩大市場只給100萬補償。兩口子欲哭無淚。而據說給他幫忙要補償的人之一,就是蚌埠市委一位副書記的司機張明生。張明生狂賭成性,一次輸掉了7萬元,找馬志明「借」。當時馬沒有錢,張明生就說他老婆何是放高利貸的,月息三分利。於是就安排老馬借了何10萬,當場給張明生拿走7萬,老馬後來又付了6千元高利貸利息給他老婆,實際上老馬只借了他們夫婦2萬4千元。一待老馬的拆遷費到手,這個放高利貸的犯罪團伙就要收取15萬、乃至30萬的本錢和利息,我也不清楚他們是怎樣計算的,可能出來高利之外還有要付給專業討債打手的報酬。老馬知道他們勢力強大,只好躲避到北京,卻沒想到這夥黑社會流氓會圍困他的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女兒,而我們夫婦,則是聽說朋友的孩子受困,想去幫助兩個無辜的兒童,卻不幸觸怒了黑社會,墮入如此危險、乃至我被綁架的深淵。

我多次看過由於四川警方的不作爲,而被活活餓死在家中的3歲小女孩李思怡的有關文章,每次我都嘆息這個社會的冷酷黑暗,流下傷心的眼淚。我也曾撰文表達過對這起事件的憤怒。而我們夫婦這次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幫助兩個小女孩,受到圍困、綁架、威脅、傷害,才算真正理解了爲什麼中國人都這麼冷漠和冷酷,因爲主持正義,守護良心實在太危險了,代價實在太大了!一個普通中國人的生活本來就很艱難,再碰到這樣殘酷的打擊,怎能承受的了?所以絕大部分中國人才選擇了冷漠和冷酷。

而我們夫婦這次毅然救援馬志明、劉紅夫婦的兩個孩子,還因爲老馬當年也曾經熱情洋溢地參加過89民運,並且受到過政治迫害。而還有一個更令人心疼的原因,則是他們那個7歲的女兒曼曼,是老馬在街頭揀來的雙胞胎棄嬰之一。

老馬當年在街頭看到兩個剛出生就被遺棄的雙胞胎女嬰,一時良心衝動,就抱了起來,然後送去福利院。福利院卻說,這得民政局批准,每天丟在福利院門口的活著的棄嬰太多了,他們只能當垃圾扔掉。

老馬又去民政局,找了幾回才找到局長,局長說這得市長批准,他也無權。到處奔波了幾天,老馬才了解到,中國根本沒有一個收養棄嬰的地方,各地官方的民政局,都只是象徵性地收養一些兒童,那也得經過地方政府要員特批,因爲牽涉到支付撫養費的財政問題。

老馬這下慘了,太太很不滿他這樣自找麻煩,最後甚至跟他離婚。3年之後,老馬才找到一個願意收養一個孩子的朋友,總算幫他減少了一半負擔。後來老馬又結了婚,幸虧新婚妻子劉紅非常善良,竭盡心力照顧這個孩子,老馬才算心裏安定。但是孩子上幼兒園、上學,都需要高價。爲了給孩子辦個戶口,夫妻倆送了很多錢賄賂民政局和公安局官員。現在這個女孩受到如此徹夜驚嚇,我們夫婦真的非常擔心她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所以劉紅逃亡時,我們雖然自己也處在被綁架和恐懼之中,擔心這個高利貸黑幫團伙隨時可能打上門來,我太太還是勇敢地收留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晚上我與太太商定,不管付出怎樣可怕的代價,我們都要保護好這個苦難的孩子,一旦那夥黑幫要來綁架,我太太就儘可能帶著孩子逃出去,而我來掩護,無辜受到如此奇恥大辱,已經使我決心在家中用菜刀鐵錘迎戰這夥喪心病狂的流氓人渣!

我一邊遵醫囑用冰塊敷我受傷血腫的右眼,一邊艱難地寫下這些字句。因爲我迫不及待地想告訴這個世界,中國社會是多麼地殘酷黑暗!越來越多無辜的中國人,都在被逼上絕路,逼上死路,不得不準備著與邪惡勢力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