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開好這次會議,既要解決上屆政府遺留下來的各種困惑的問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問題」,又要「修改憲法部分內容」而不引起政局動盪;既要儘量不得罪垂簾聽政的江老大,又要平衡中共各派系之間的矛盾;既要反對腐敗安撫民心,又要不因反對腐敗導致尚未揭發的貪官污吏躺下不幹活而全國癱瘓,中共高層領導爲此確實很費了一番腦筋。
從7月以來 ,省部級頭頭馬不停蹄地被多次被叫到北京來學習理論。比如,7月1日召開的「『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理論研討會」,據報道,「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有關負責同志,中央和國家機關各部門負責同志,軍隊在京各大單位和武警部隊的負責同志以及專家學者800多人出席了會議。」(2)八月份在北京召開了務虛會議,省部級頭頭又被叫到北京開會學習了三個代表,雖然官方沒報道,但VOA和BBC都報道了。時隔不久,9月3號又以辦什麼「學習貫徹『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專題研討班」(3)爲由頭,將省部級主要頭頭,叫到北京來,統一思想,免得十六屆三中全會上出現雜音和不協調的聲音。這個學習班只辦了6天,9月9日便匆匆忙忙結業了。我不知道什麼博大精深的理論能夠在短短六天時間便可醍醐灌頂,豁然開朗,融會貫通,運用自如。據我讀書的經驗,凡是這樣的理論都是淺薄萬分,不值一提。
省部級頭頭頻繁地被叫到北京學習,可見中共高層內部,文武百官封疆大吏之間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問題和修改憲法部分內容」,看法之分歧,思想之混亂是到達極點。
中共在大陸建政以來,開過的中央全會有多少?我沒有興趣去統計。在我記憶裏,中央全會十之八九是舉手大會,拍馬溜鬚大顯神通的大會,值得回憶的不多。中央全會內容差不多都是保密的,全部泄漏出來的好像只有1959年7月2日~8月16日在江西廬山舉行那次八屆八中全會,那是多年後李銳保存的一份當時的記錄有幸得以讓胡耀邦批准才出版,才讓世人得知中國竹幕後面的詳情(4)。
彭德懷是一個真正的共產黨人,敢於說真話。在那次會議上就是因爲說真話而橫遭迫害。問題是當時那麼多的中央委員明明知道當時大躍進局勢已經導致國內嚴重危機,經濟結構全被破壞無遺,農村中餓死人的事情已經開始發生,卻偏偏昧著良心去拍毛澤東的馬屁,大呼三面紅旗萬歲萬歲萬萬歲,其結果是八屆八中全會後三年內大陸4000萬人死於非命,至今這4000萬孤魂野鬼還時時纏繞著中共索命,像這樣的中央全會召開究竟有何益?
又譬如1968年10月13~31日在北京舉行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出席這次會議的共133人,其中,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僅有59人。那次會議審查批准了《關於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罪行的審查報告》,決定把劉少奇永遠開除出黨,撤銷其黨內外的一切職務。所有中央委員中只有一位沒有投贊成票,那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陳少敏。她只不過是管中華全國總工會,連她都知道劉少奇是冤枉的,其他和劉少奇共事那麼久的出席會議的袞袞諸公,真的不知道劉少奇是冤枉的?
胡耀邦曾經說過:「我這一生中犯過兩次錯誤,而且是嚴重錯誤。第一次是1959年廬山會議,批判彭德懷。當時彭德懷講的是真話,認爲大躍進時代大鍊鋼鐵不科學,毛主席把他打成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在會上我內心很同情彭德懷,認爲彭德懷提得對,但是黨中央、毛主席要處理他,我就舉手同意了。這件事想起來很內疚。第二次是1968年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上,開除劉少奇的黨籍,我也舉手了。」他坦白地說:「我看到這份材料時,憑著多次運動的經驗,看出這份材料是有水分的,是事後做了手腳的,肯定是冤假錯案。但是黨中央要我同意,我覺得我不舉手也沒有作用,這是重大問題,必須舉手,所以我就舉手了。」
胡耀邦講這個話時候是1988年,現在又過去了15年。15年後的中共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據官方報道都是解放後參加工作的(5),老革命已經沒有一個了。解放後能從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