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高近兩米的安德烈站在我面前時,很難把他與照片上的那一幕暴力聯繫起來。他的眼神單純而明朗,笑起來的時候就象一個天真的大孩子。他說話簡潔而迅速,在我想象中他走過了漫長而艱辛的歷程,在他的口中只是平凡而短暫的瞬間,彷彿世界本來就是那麼簡單而美好。
一個月以前,和其他三十九名法輪功修煉者一起,他把發起鎮壓法輪功的中國前國家主席江澤民以羣體滅絕罪,反人類罪和酷刑罪告上了德國聯邦檢察院。「控告不是針對中國,而是針對江澤民個人。在四年多的時間裏,800多人被證實死於酷刑折磨,20多萬人被非法關押。現在該是追究江澤民罪行的時候了。」
也是在這四年多的時間裏,安德烈從德國南部小鎮走上了天安門, 又從天安門走向德國聯邦檢察院。實踐著自己信奉的真善忍的原則,探索著一條尋求正義的道路。
*想當孩子王*
安德烈長得象孩子,也喜歡和孩子想處。他出生於德國南部靠近瑞士的小城呂拉赫。中學畢業後就在當地參加了幼兒園教師的職業培訓。
「我從小就喜歡運動,喜歡和小孩子在一起玩。讀中學的時候在我們這裏的體育俱樂部領導青少年組的活動。我不太擅長和工業技術相關的專業,當老師更適合我。和孩子想處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有時候也讓人覺得很悲哀,特別是當我看到不少孩子受社會上的不良風氣影響,變得自私而狹隘,甚至出現行爲障礙,我心裏就特別難受,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們。」
從小開始,安德烈不僅喜歡體育運動,也熱衷於精神領域的探求,這方面母親對他的影響很大。
「我從十三四歲開始就對佛教感興趣,曾經想出家當和尚。後來又一度對西藏情有獨鍾。媽媽經常去參加一些關於精神和自然奧祕的講座,每次我都跟著去。後來媽媽開始修煉法輪功,《轉法輪》這本書就一直放在桌上,我就拿來看,然後也開始煉功,到現在已經五年了。」
父親對他和母親的修煉一開始不予評論,看到他們修煉後的變化,也承認煉法輪功卻實益處不小。
「我們家的人都比較懶, 做事有頭無尾,修煉以後有序多了。當我爲孩子們的不良教育悲哀時,真善忍提醒我保持內心的平靜,有勇氣和耐心把美好的東西告訴他們。」
*走上天安門*
也正是在安德烈從事幼兒園教師職業培訓期間,面對著互聯網上日漸增多的法輪功在中國遭受迫害的報道,他坐不住了,萌生了去北京天安門的願望。臨走前,他給所有人留下一封信,信中說:
「我去天安門的目的,是把「真善忍」的橫幅展現在世人面前。我修煉法輪大法這三年,就是想使自己能夠同化這三個字。
兩年半來已有360多名法輪大法修煉者在中國被折磨致死,我一直在努力把這三個字告訴我身邊的人,並告訴他們關於法輪功在中國的真相。
我發傳單,寫信和辦圖片展,和我交談過的所有人中,沒有一個跟我說,修煉真善忍有什麼不好。與此相反,這三個字正是我們當今社會上每個人所期盼的美德,卻很少有人能夠真正找到它。每個人都感受到,世界變得日漸冷漠,所以人們更加需要這三個字。
爲什麼,這些以真善忍爲準則的修煉人在中國被虐殺?對這些信仰真善忍的修煉人使用酷刑和實施強姦是合法的嗎?我不得不承認,我們輕易地接受了酷刑和存在於世上的邪惡。惡行被容忍,人們對此緘默。我作爲法輪功的修煉者,我不能只在嘴上說我遵循真善忍這三個原則,同時卻對這莫大的不公視而不見。
我並不反對中國,去天安門也不是爲了發泄任何一種情緒或政治異議,而是我全身心地相信,真善忍是不應該遭到鎮壓的,也不應該在遠隔萬里的中國,或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遭到迫害。
我希望,此行能夠使更多的世人了解法輪功和迫害的真相。」
*體驗中國監獄*
天安門廣場上的行動只持續了幾秒鐘。安德烈高高舉起他的橫幅,霎時間,便有七個人向這位年輕的教育工作者撲來。如同人們在美聯社照片上看到的那樣,六個警察把他拖進警車,在警車中,警察強迫他坐在地上,把他的頭壓向他兩腿之間,並且坐在他的身上。警察對他輪番毆打,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拖進拘留所。他的鞋被拽落,皮帶被拽斷。
他要求通知德國使館被捕一事,但未被理睬。沒有人向他解釋,他犯了哪一條法律。中國警察還對他叫囂說,國際法和聯合國的章程在中國無效,要判他五年徒刑。
整整三天,他都被關在首都郊外的一座衛生條件極差的監獄裏。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外國法輪功學員受到如此虐待。
「我料到我會被捕,但沒想到會蹲監獄,監獄裏的條件是無法想象的,十幾平方米的牢房關押了十個人,整天處於電視監視器下;地下有一窟窿。既是廁所又是下水道,上面有一淋浴龍頭。至於睡覺呢,是三四米的木板通鋪,好的時候 差不多10個人肩挨肩而臥,如果關的人太多了,有的人不得不睡在地上。兩天之中,犯人們除了吃飯和一點休息時間之外,都必須端正地坐在床板上。」
三天之後他才見到德國使館代表,在使館的干預下,他又回到了故鄉。
*籍法律維護正義*
回來以後,安德烈一如既往地寫信發傳單,告訴人們他在中國的遭遇,希望更多的人來關注地球另一端正在上演的不公。
「我給媒體和政治家寫信,給各種組織和企業寫信,告訴他們我在中國的經歷。德國總統和前司法部長都曾給我回過信,感謝我告訴他們的信息。」
結束了幼兒園教師的職業培訓,安德烈來到離家數百公里以外的卡爾斯魯爾市,繼續參加小學教師的專業學習。卡爾斯魯爾雖然只是德國南部的中型城市,這裏卻集中了德國最高聯邦檢察院,聯邦法院和最高法院(又稱聯邦憲法法院)。週末卡爾斯魯爾的法輪功修煉者在皇宮花園煉功,這裏離德國最高法院僅幾十米之遙。
11月21日由德國著名刑事法律師卡萊克代理,包括安德烈在內的全球四十名法輪功修煉者把控告江澤民的訴狀遞進了卡爾斯魯爾的德國最高聯邦檢察院。
「在德國,鄰里之間如果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了、有什麼人餓死了,或者停錯車了,或者有人受傷了,當然就會有人提出控告,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人人都知道。現在在德國就發生在中國的事情進行控告,有點不同尋常。但是在中國遭受迫害的學員他們沒有可能對此進行控告,而我們在德國有這種可能性,所以我認爲自然要去做這件事。通過控告,希望儘早結束這場迫害,並且讓江澤民得到應得的懲罰。」
遞交訴狀後,安德烈在卡爾斯魯爾變得小有名氣,不少媒體來找他採訪。
「我也給不少法律界的人士寫信,告訴他們我們要起訴江澤民以及爲什麼起訴。最高法院的副主席寫來回信,感謝我們寄去的材料。接下來,我還想聯繫這一帶的法律工作者協會,希望獲得他們的支持。我們還想在卡爾斯魯爾搞一個大型的信息日,把起訴一事公諸於衆。」
說這話的時候,安德烈的眼神和語氣既自信又平靜,彷彿那條追尋正義的道路已清晰地展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