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作者自述:本文是我將生活中發生過的一些真人真事所作的記錄,雖已過去多年,今天寫來仍然淚流不止。心裏的憤怒和悲傷難以言表。他們和我一樣是生活在中國社會最低層的小人物,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不應該被遺忘。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投稿,不管能否刊載,重要的是我做了我該做的。)

「人命關天」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古訓道盡天地萬物間,人的生命佔據首位之重要,古今中外慨莫能外。當今自由國家對虐待貓狗之類的行爲都會依法處置,現人類文明進程已達到對生命的普遍遵重與愛護。

其實,中國自古就有醫學即仁術的名言,濟世救人是行醫者本行的準則。有「行醫者須有德者」的傳世教導,即道德醫德與人的生命安危這休慼相關。千年歷朝歷代,史書多有記載,從以精湛醫術享譽「神醫」美譽的華佗、扁鵲、許裔宗、朱震享、孫思邈、李時珍、張仲景到名不見經傳的民間郎中等等,皆以慈悲爲懷,對患病的貧弱者除免診金外還奉送藥品。有意外危重者,更是不論其貧富先儘速全力救治,甚至爲救一命星夜跋山涉水,不顧自身安危。常見一方百姓敲鑼打鼓給醫家奉送金字匾額,以示感恩戴德。

這一優良傳統直到中華民國時仍有保留,社會上許多中醫名家,留學有成的掛牌西醫也曾不以金錢爲重,而以救人爲懷留下口碑。再加上西方傳教士建立的教會醫院免費救治貧人,使得生活在小深火熱,民不聊生的民國子民在有病而無錢時還有一條生路。

紅朝鉅變─「救死扶傷」指示下

自公元一九四九年以後,在中優人民共和國新添了一塊人盡皆優的大招牌,此招牌上書毛澤東的最高指示「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這十三個大字的招牌掛遍了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所有的醫院及至鄉鎮診所,而且一定掛在當門的醒目位置。凡是走進醫院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先就是這項最高指示,可見大救星對於子民的切切關懷之情。

告別了「黑暗萬惡」的舊社會,榮升爲社會主義新中國公民的中國人活在消滅了私有制,一切國有化的紅朝新天地裏。求醫的唯一去處是鐵面無私的公立醫院,全體醫務人員也都變成了爲黨服務的公家人。

在毫無社會保障可言,只有革命的人道主義恩賜下,獲得公費醫療的僅有公職人員,其直系親屬及社會無工職無收入的人皆排除在外。工薪制下的極低收入造成城市家庭普遍生活貧困,中等人家也僅顧溫飽。一旦生病即捉襟見肘,頓時無力應付。除變賣借貸別無它法。因爲家屬吃公費藥的問題,就被黨下文件大會小會三令五申,嚴厲禁止這類違法行爲。並要求職工自覺奉公守法,有不聽警告者即處以重金罰款...... 而占人口90%以上的中國農村公民的衛生醫療問題就象是外星球的事,更是無人問津。

記得一位前輩熟人家在農村,因老父重病,遂不顧妻小抱怨賣掉全家多年節衣縮食購置的全部家產:一臺腳踏縫紉機,一塊手表,一臺收音機及至賣掉口糧,屋瓦又債臺高築也沒能救回老人一命。這位吃了皇糧的翻身貧農轉眼間就又回到了一文不名的赤貧本色。更何況那些絕大多數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毫無外援的農家人!

筆者的一位農民朋友秉性忠厚,其妻舊病復發,最近的醫院也在幾十公里以外,而他連買鹽的錢都困難。得一鄰村戴帽份子中醫的暗中幫助,拿著藥方跑遍全村只借到六毛錢。等抓了一付中藥回來,人已嚥氣。他思來想去這付藥扔掉太可惜,就自己敖吃了,他的愚昧固然可笑,我想卻更令人心酸。

七十年代初期,曾有高層調查組進駐甘肅中部地區,名曰調查當地農民生活狀況,要求每家出一個人開會座談,等了數日不見人來。原來村民們男女老幼皆身無寸縷遮羞,不敢出門面見公家人!他們家裏的土坑上禦寒的被褥是從河灘裏挖來的沙子,就這樣上級撥下來的救濟糧還要他們出錢買,他們被逼到卸下門板去換那幾斤救命的苞谷。生病對他們來講是太奢侈的事,從生到死他們也不知道醫院的門是朝那面開的。新中國的革命人道主義與這些苦到連石頭人都要流淚的中國農民是絕不相干的!

鄧江時代的種種慘劇

斗轉星移,中國人緊跟著導師毛澤東大幹了三十年天翻地覆,史無前例,整肅加屠殺其樂無窮的階級鬥爭。踏著屍骨盈山,血流成河,冤魂七億的曠古慘烈,告別了越窮越光榮的年代,以緊跟著總設計師鄧小平邁進了以「摸著石頭過河」爲理論指導,人人要致富的經濟改革開放大潮的又一個新天地。

在鄧小平高舉的「中國人在世紀末達到小康水平」、「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帶動全體人民共同走向富裕」,江澤民大唱「三個代表」的幌子下,吃透了文件精神的各行各業大展拳腳,各顯其能。

緊跟形勢的中國衛生醫療系統則不同凡向地打出了「人民醫院人民建」的改革大旗。

一位省級大醫院的醫生朋友告訴筆者,所謂的「人民醫院人民建」就是國家改革新政策規定醫院實行全部自負盈虧制,不再得到任何撥款。爲此,醫院則制定了內部各個部門的責任承包制,其經濟效益直接與病人掛勾。爲確保效益,其中制定了雷打不動的高額押金。

一九九一年,筆者一位朋友的侄子,一名八歲男孩,晚上十點突然腹痛如絞,急診醫生診斷爲「腸梗阻」,需即刻住院手術。但必須先交足押金,因手頭一時難以湊齊,須等天亮後去銀行取款。這對雙職工夫婦爲了獨子生命,跪地不起哭號哀求,卸下耳環頂練,戒指抵押也末能奏效。這個二年級活蹦亂跳的孩子天亮前活活疼死在父母的懷抱裏!

九三年春天,筆者在一家省人民醫院內看到十多個農民工圍跪在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腳下磕頭作揖,求他救治一名危重病人。這名遭受意外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躺在一旁的地下。他隨同鄉親進城在一家大單位打工,裝修樓房時不慎從四層腳手架上失足落下,到二層時又被擋了一下隨後跌落地面。他的鄉親們一面緊急送他去醫院,一面緊急拚湊押金。想不到的是押金短缺二十八元。人生地疏束手無策下住院處不予通融緩交,這位醫生攤著雙手表示愛莫能助!這羣人捶胸頓足哭啞了嗓子,就這樣眼看著這個小兄弟流盡最後一滴血!

不爲人知的兇殺案真相

而肩負「保家衛國」重任的「人民子弟兵解放軍」戰士在這場改革中又是什麼命運呢?一九九四年六月盛夏,西北飛機制造工業重鎮西安市閆良區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重大惡性事件。一名現役軍人槍殺了當地軍醫院婦產科正在當班的幾名醫生和護士,又掃傷多名醫務人員,子彈打光後他抱著槍去投案自首。

這起兇殺案引起當地社會很大震動,一時民怨沸騰,街談巷議。令人感到反常的是民衆對兇手廣泛的同情及對其命運的深刻關注。到處都可以聽到:殺得對、殺得好、真痛快、捨出一條命報仇雪恨值得。這一次就看你軍事法庭怎麼處置,判兇手有罪民心不服......

自然,這起案件一如媒體不予報導一樣,軍事法庭的審判結果也是祕而不宣的。

其實案情並不複雜,一名服役多年在閆良區當地駐軍任排級幹部的軍人,其農村妻子懷孕雙胎,這在中國多年「一孩化」的鐵血政策下,無疑是兩家幾代人喜出望外的大事。爲保險起見闔家家親友商議再商議,最後決定到軍人醫院生產。臨產前期這位待作人母的年輕婦女離開家鄉他的丈夫身邊。

這位待作人父出身農家的年輕軍人自入伍後,在沒有背景可依之下,全憑個人奮力打拚,練得一身過硬本事,對黨忠心耿耿說一不二,苦熬多年鯉魚跳龍門,得以提拔爲幹部。

妻子來營生產對他自然是雙喜臨門,樂不可支。不多日後的一個傍晚,妻子陣痛發作,他們去了當地軍人醫院。辦理住院手續時,收費處要他交800元押金,月薪菲薄的他一時拿不出這麼多錢,哀求多時緩交無果。他只好回到軍營宿舍翻箱倒櫃,東挪西借,因爲天曉只湊到500元。他一再向收費處保證明天一早一定再交300元,並押下證件,而收費處寸步不讓,沒有變通餘地。這時妻子腹痛一陣緊似一陣,哀號不止。他心焦如焚欲哭無淚,又再挽撫著妻子去找婦產科醫生。這位也有子女的醫生對他們的苦苦哀求報以一臉的冷漠,堅持原則不予援手。最後萬般無奈的軍人留下妻子在醫院的座椅上,再次返回軍營。待他手裏拿著湊夠的300元又急奔到醫院時,他看到他的妻子倒在醫院大門外的血泊裏,連同兩個未出世的孩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死去!

隨後就發生了上面所說的事,區區300元人民幣一夜間就毀滅了一位年輕軍人的全部世界!

此件血案促使衛生醫療系統高層緊急下文到各個地方醫院,文件精神強調在堅持高額押金制不變,對急重症患者也決不列外之下,醫務人員須注意工作態度,避免激化對方情緒,緩和矛盾以防不測。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在江綿恆的「悶聲發大財」的帶動下,在醫務人員個個想致富的責任承包制下,處於第一線的門診醫生對患者採取不病大治,增加不必要的各項昂貴檢查。開出各種高價藥品,配合住院部儘量多開住院單。

筆者鄰居的親家母,一位60多歲的老太太,一日因感冒去了這家大醫院門診,當她看完病拿著處方要走時,又情不自禁告訴醫生自家一件喜事。原來「文革」時她家一院私宅被收充公,告狀多年又獲勝訴。房子歸還後她售價二十萬元得手。這位醫生一聽頓時大睜兩眼,驚喜如獵物掉進了陷阱。忙叫老人坐下重新檢查。隨即開出住院單「腦瘤待查」,押金三萬元。老人膽戰心驚次日一早便交了押金進了住院部。等來等去一週一次,二週一次的檢查,很快押金耗盡,等來一個喜迅,醫生告訴她健康狀況良好讓她出了院。

住院部病區承包醫生最關注的是降低病床空置率和及時有效地對病人追加費用。九二年酷署季節,一家醫學院附屬醫院住院部一名嚴重心臟病農婦因押金用完,家爲未能在醫生設限日期內交足後續費用,遂被負責醫生叫來工人將她抬離病房。丟棄到院牆外地頭的垃圾堆上,高溫下不出時就斃了命。等她的家人趕到醫院時,逐被這位醫生嚴厲訓斥,說他們對自己的親人太不負責任......

九四年春天,某市中心醫院兩位重病住院離休老人,週五下午被醫院通知立即再交費用,因單位財務經辦人員工作外出,遂向院方請求緩交三天,立即被醫生停止治療,拔掉輸藥針頭,撤離護士。夜間病情加重,兩位老人哭訴了一生追隨中共的一番苦難歷程之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