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被捕的嫌疑犯(稱「未爲犯」),與外界被絕對隔絕,由公安審訊員「預審」,實爲祕密審訊。結案後才交監察機關起訴,法院判決,此制度至今未改,這是人們「失蹤」的奧祕。
(一)最常用的酷刑
如果嫌犯「不老實交代問題,」審訊員可用各種手段進行逼供,最通常的手段是給戴上手銬、腳鐐、關入禁閉室(單人小黑牢)或佈置衆犯人批鬥,高呼「不坦白死路一條!」,震天動地,心臟病患者可當場嚇死,必須指出,手銬的可怕,在於其戴法。遇上心狠手辣的獄卒,把手銬扣緊,鐵齒吃入皮肉,流血與腫脹事小,觸動腕神經,痛得直鑽心,才叫人談銬色變哩!
六十年代,在北京第一看守所,我因拒絕死背「老三篇」給戴上背銬數月。直到調走,才解銬,在北京第一監獄,我只因寫些外語單詞,又成爲「反改造分子」給戴上背銬,還吊起來,鐵齒吃進腕神經,痛得我直叫喚。
第三種銬法,稱「蘇秦背劍」,從腰後和背後把雙手銬上,形同背劍,極可怕,劉濟昆在《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一書,有如下描述:「使我的雙手臂膀腫脹瘀黑,只有咬緊牙關忍痛。兩天沒喝水,卻不停地流汗,小便就欠奉了,到了半夜,與其說我睡覺,不如說是昏迷。」
一九九九年在美國一勞改研討會上,劉丹紅作證,她於九十年代在武漢監獄目擊一斯文的女死囚,用鐐銬被固定在木板上,如同耶蘇釘在十字架上,稱「板子鐐」,據說是最新的刑法。
還有叫「和手衣」和「豬嘴」的刑具,前者衣褲相連,袖口褲口都縫死,據說可吹氣,後者形同防毒面具,戴上後,都可令人室息,不常用。
我只因「頂撞隊長」一句,被禁閉一週,逃亡北韓引渡回來,禁閉四個月,有人禁閉一年,出來時我見他臉色蒼白,精神恍忽,如同精神病患者,禁閉的痛苦,唯有親身經歷才可體驗。
禁閉期間,每天只給三兩七錢五的因糧(在北京相當於兩個玉米窩窩頭加上一塊鹹菜)只供囚犯呼吸的熱量,不致於餓死。
此外,還有一種棺材式的禁閉室,囚犯只能躺下,不能坐立,最恐怖,外界似乎無人知曉。
(二)最簡單而可怕的刑具與毒打
我未聽聞公安使用老虎凳一類的刑具,然而,一根一米多長的麻繩,比什麼都恐怖。
在北京一監,同犯宋某隻因小事,四肢從後面勒緊,僅前身著地,稱「旱鴨泅水」。
七十年代初,「一打三反」運動時,在河北饒陽縣看守所兼監獄,有些精神病的劉學文,只因罵江青一句話,被站崗的軍人聽到,判死刑。刑前把他五花大綁,整夜吊在院子中央的曬衣柱上,有意強迫四周牢房的囚犯觀看,而那時是北風呼嘯,滴水成冰的酷寒季節啊!
調往衡水監獄,因在「犯罪原因」一欄裏我填「逃跑北朝鮮」,不寫「叛國」,結果,牢頭一聲令下「幫助幫助他認罪」,十幾個囚犯立即蜂擁而上,把我毒打。
韓某被打成瘸子(跛子),一個醫生被打斷一條肋骨,都僅僅因爲「不認罪」,有些勞改隊打死人,牢頭加刑,而「隊長」的好官自爲之。須知,這些暴行都是「隊長」背後佈置的,他們極少親自動手打囚犯。
(三)另類酷刑──捱餓
在團泊窪勞改農場,有人只因拔些花生偷吃,嘴也被戴上嚼子(馬具),現流亡美國的劉文波告訴我,他在河北隆堯縣唐家莊勞改家農場參加過死刑公審大會,唯恐死囚高呼「反動口號」,公安把木樁打入死囚的嘴巴(死者因爲國軍湯恩伯將軍的侄兒。)不比在槍斃前把張志新的喉管割斷「仁慈」。
如今,公安,武警都擁有電棍,虐待囚犯最省事,最見效,無人不膽顫,西方財團只顧商業利益出售刑具給中共,應受譴責禁止。
長年捱餓和沉完沒了的繁重勞動,這是另類酷刑。
在「預審」期間,把囚糧壓得很低,利用飢餓逼供,無人不屈服。
一九六0年我在河北清河勞改農場屬下的「五八五」勞教分場勞動,最困難時只給我們吃用稗子草草籽做的餑餑,因份量太少許多人都相繼餓累死亡了。我因不甘於白死,於六0年六月六日凌晨冒生命危險從於家嶺分場鑽出電網逃亡,在北京被捕後判無期徒刑。多年後遇譚學文,他說「五八五」分場除他個別倖存,其餘都餓死了。
已故包若望在《毛澤東的囚徒》一書中說「五八五」分場是「死亡營」,千真萬確。 在饒陽縣看守所,我們每年只有在春節吃到一頓肉,因缺蛋白質,人人身上都浮腫,鄒某因不堪捱餓,搶吃爬進牢房的昆蟲,中毒肚脹死亡。
在饒陽,春節那天有些高幹子弟要求張所長允許囚犯買些糖果藉此腹。張所長立即召開大會,怒斥道「給你們都吃飽了,你們還會怕嗎?」一語道破當局逼囚犯捱餓的天機。
(四)沒完沒了的強迫勞動
在北京第一看守所,因囚犯多,只有部分人蔘加勞動,加工塑料鞋。雖然屬輕勞動,但當局強迫搞勞動競賽,緊張得一分鐘也不得停手。
在「五八五」分場,我們從事最繁重的勞動,出工與收工,兩頭頂月亮;兩人一副扁擔,抬極沉重的混土上坡築引水渠,一人突然倒下,鼻孔流黃液,奄奄一息,「隊長」竟斥爲「裝病」,勒令兩人左右把他架起來,繼續抬重土,第二天他永遠醒不來了。
我呼籲聯合國及文明國家對中共施加壓力,廢除大陸各種酷刑的根源--勞改和勞改共產奴隸制度。
中國大陸必須建立文革及勞教、勞改酷刑博物館,教育後代,永別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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韌鋒小傳2001-7-23我生於一九二八年的荷屬東印度羣島(今印尼)第四大城市棉蘭,與兄姐六人都是第三代華僑 ,故在家都說印尼話,兄姐都上英文或荷蘭文學校,我排行最小,遇上戰爭年代,情況最特殊,上過英荷中文三種學校。
在日據時代,因深受反日左派老師的影響,公開反對奴化教育,遭親日老師一個大耳光,從此罷學,組織祕密讀書會,專讀愛國與革命的作品(如《最後一課》和《列寧的革命故事》等)
戰後讀毛澤東著作,反對殖民主義,支持共產黨與印尼獨立運動。我曾在新加坡上學和任教,加入馬來亞(不是馬來西亞)共產黨的青年組織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反對英殖民主義、「美帝」和國民黨。
一九四九年初赴香港報考中共辦的達德學校,不久因遭當局封閉,我和一批南洋左派同學於同年被中共保送到北京(乘英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