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春燕不光是在监狱里“养花、看小说、跳舞、卡拉OK,”还能对外国媒体说:“国外都是通过网上看到一些信息说中国政府如何迫害法轮功人员,他们在看守所、监狱里受到非人待遇和折磨。你不要紧张,这里没有什么打骂现象。”她接着说:“我父亲来看过我,说我都胖了,认不出来我了。这里生活挺好,出乎我意料。”
最近有些中国的大学生在北京的美国大使馆外面示威,抗议美国人拒绝他们的赴美签证。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跑到美国来讨生活,滕春燕唱卡拉OK的那座监狱就不错,至少看起来比大部份在美国起早贪黑的华人过得快活。
滕春燕至今也没有出狱。据外国记者报导,现在,她被关押的监狱的高墙顶上是缠满铁丝网的电线,布满监视器和武装警卫的时刻监视。她在北京显得出众的纽约时尚已不复存在,她优雅的外形也已经变了。她飘逸的长发被剪短了,看上去油腻或成胶状。她那曾经亮丽的面庞现在甚至有点肿胀。
别人的经历毕竟是别人的,无论怎么看着假也无法去证实。直到去年自己被稀里糊涂地弄进了安全局,才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那种标准的克格勃式的审讯方式完全就是盗版的《古拉格群岛》。当我正在一边犯糊涂,一边又心神恐惧的时候(以为碰到了劫匪),负责审讯的“领导”就开始了他们的拿手好戏(从此以后我对领导这个词就有特殊的理解):
问:刘连昆知道不?(冲我喷一口烟)
答:不知道。
问:告诉你吧,(再喷一口烟)这个解放军大校的案子就是我们办的。
答:?
问:他那才多大点事儿,只不过告诉台湾说我们演习的导弹放的是空弹头,根本没法跟你这事儿比。就这个,死罪(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当时连犯了什么事都不清楚,但从他的口气和掐烟头的力气来判断,我已经远远超过该枪毙的罪了。后来经过领导上好几天的暗示、提示和明示,这才弄明白原来我犯的罪是因为老婆访问过台湾,而我没有主动交代、揭发,这叫知情不举(据说是个法律专用词),“其性质非常严重”。这个罪我当然要认了,但我并没有象当年在延安为写了一篇《野百合花》而被砍头的书生王实味一样被迫说自己该枪毙一千回。就我这么“重大”的罪,关了不到一个月也就放了。如果当时就让我上中央电视台,恐怕说出来的话跟王实味也差不多。
现在我才明白,无论是克格勃还是康生当领导时的安全局,或者是任何人当领导的安全局,只要把你抓了进去,首先告诉你的肯定是你犯了死罪,先要让你觉得自己该枪毙一千回,然后再讨论坦白从宽的可能性。到最后,无论你被判了什么罪,都要感谢党(或克格勃)的不杀之恩,因为比起枪毙一千回(等于千刀万剐)来说,才一刀就砍下王实味的头,都算是宽大处理了。
现在,杨建利在中国的监狱里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但我想他的处境跟我当时也没多大差别,可能现在正蹲在那儿琢磨人家要把他枪毙多少回呢。如果有一天杨建利上了中央电视台,说他并没有受到迫害,而且来个“公开认罪”,感谢党和政府的宽大等等,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那是在中国惯常上演的闹剧。
大多数人由于没有进过安全局,所以会觉得象王实味这样的人说话太没有骨气。也有很多人在回中国的时候被安全局找去谈话,或者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保证书上签了字,事后又觉得丢面子,所以大都不愿提起这档子事。好在中国的历史总是反反复复,没有人知道个对错,也许根本就没有个对错。今天还是领导,也许明天就进了局子,今天还是主持人犯见记者的导演,明天可能就变成了在押演员。
所以在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大伙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某时某处,在被逼迫之下,别无选择地在某一出闹剧中演过那么一个角色罢了。而制造这些闹剧的,最后还是要看自己的戏。
材料来源:《观察》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