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世纪更替年间最后一个铁幕国家,对于当今的中国人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而陌生,对其强烈的好奇心促成了我们这次北韩之旅。原以为去朝鲜的人很少,没想到却遭遇了也许也是北韩有史以来最多的游人浪潮,我们这个团将近300人,而两天后的团队居然多达1000多人,达到了北韩接待能力的极限。出发前,中方旅行社给我们交代了他们认为已非常详尽的注意事项,但接下来的旅程告诉我们,这些远不足以让我们应付无微不至的“红色关怀”。
不许拍摄看到的真实场景
摄影师的痛苦我们并非摄影师,但所携相机属准专业类,镜长约10CM,中方领队一看到我们的相机,立刻大摇其头:“哎呀,太大了,太大了”。原来朝鲜海关对所有入境者都要检查全部的行李,长镜头相机根本不允许带入境,生怕你拍摄远处他不愿让你看到的场景。(但可笑的是,对拉近功能更强的摄像机却没有限制。)于是,人还没入境,心就开始忐忑不安,若相机给扣在海关,岂不是白走一遭?怀着侥幸心理,我们把相机放在了中国导游行李箱里,据他说一般不会检查导游的行李。车队进入朝鲜境内,海关人员登车检查行李。查我们车的朝鲜海关人员长了一张黑黢黢的脸,而且还坑坑□□的,深褐色制服上的金日成像章是全身唯一的亮色──这也是辨认朝鲜人最便捷的方式,人胸一个。车厢第一个座位就是导游的,他那绿色的小滚箱此时是那么地牵动我的心。万万没想到,海关一上车就瞄上了导游的行李,令其打开接受检查。导游当时也怔住了,就象白区地下工作者被捕前一样,茫然地看了一眼躲在群众中的同志们──相机的主人,无奈地打开了行李箱。我俩对望了一眼,完了,听天由命吧。箱子打开了,黑脸海关人员一件一件地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最后看到压在箱底的三角形摄影包:“这是什么?”“相机。”──只能老实。点头,无二话。──居然没事。感谢金日成父子,他们让他们的子民如此的孤陋寡闻,他们不知道,只要套上摄影包的相机起码也是半专业水准的,必定在他们的限制范围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事实却让我们满脑子就想着一个词──弄巧成拙,因为全车厢人的行李除了导游,再没有一个被要求开包检查!
冒险计划的流产
由边界城市新义洲(如果能称之为城市的话,毕竟他们把它叫做省会)到平壤仅200多公里路程,在勉强称为路的公路上居然行使了7个多小时。满目的荒山和荒地,都5月份了,田里却少有开耕的痕迹,田头聚集着一堆堆目光呆滞、面带菜色的人们,就那么闲呆着,也许根本就没东西让他们种。偶尔经过的市镇,不经提醒你是不会想到那是城市的。看到这些,你会更深理解什么叫“造孽”,真想把这一切都摄入镜头,太想了。但这是严禁的──进入平壤前任何地方都不允许照相、摄影!由于进关时的余悸尚存,便未敢造次,但我们决定,返程时,无论怎样都要冒这个险。可最终由于朝方一贯的计划多变且从不预先告知,返程改为搭乘火车,使我们的冒险计划流产,成了不小的遗憾。
不许拍照街头的孩子
即便是在平壤或直辖市开城,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照相的。有的你是不可以照的。比如他们的孩子,这些孩子不是他们用来接待外宾的少年宫的孩子们,是那些街头玩耍的孩子,因为这些孩子穿得非破即旧,他们认为这丢了脸。在开城,刚给一群街边的孩子照了张相,我们随车的“小特务”(每辆车除导游外都配备了一个专门看管游客行动的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国家安全人员)立刻走上前来“你们照什么呐?”“有什么好照的,不许照!”如果我在照一些破败的场景时被制止,我会一笑置之,毕竟我们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但我是在照他们的孩子啊!无论贫穷或富贵,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可爱的。尽管我很能体味这个23岁小伙子的虔诚和热血,但此时我真的真的厌恶他!我断言,终有一日,他将是冲在推倒金日成雕像队伍最前列的那一个!有的你是不可以随便照的。比如金日成雕像。抵达平壤的第二天,我们被安排参观金主席雕像。28米高的纯铜雕像倒也熠熠生辉,挥臂屹立在众人的面前。朝鲜导游再三申明照金主席像时不能照成半身的,一定要全身。并专门安排了一位卖花姑娘(姑娘朝鲜语称之为“处妞东木”,意即“处女同志”)让我们献花。直到今天我仍在后悔,当时我抽什么疯给他献什么花啊?
无仅有的首都从没有哪个国家的首都能得到平壤那样的待遇──全国能花在老百姓身上的钱,90%都砸在了它的身上。距离平壤几里路开外,一条宽阔平整的高速公路呈现在我们面前,你会知道脸面的铺排开始了。进平壤前我们至少过了两个关卡,因为首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阳光下的平壤
进入市区。应该说阳光下的平壤拿到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至于寒碜:高楼林立,街道宽阔,花红树绿……当你穿越了几近原始状态的贫瘠乡村后,平壤给你视觉上乃至心理上的冲击力是巨大的。它有亚洲容纳观众数量最多的体育场──15万人;有他们自以为是亚洲最高的饭店──105层,只是在建了10多年,现在仍没有也不知何时能竣工;有可能是世界上纵深最深的地铁线,据说有100多米深,与其说它是地铁,倒不如说是防空洞,估计核爆也奈之何;有占地庞大的体育场馆区,甚至细分到“摔跤馆”、“杂技馆”──没吃饱也撑得慌;有罕见的全铜巨型雕像;有高耸入云的让人莫名万分的主体思想塔……朝鲜的女交警倒不失为一道城市风景线。这些特招的对身高容貌有相当要求的少女,身穿蓝色制服、短裙、皮靴,站在十字路口姿态优雅地挥舞着指挥棒,只是很少有让她展示风采的机会,因为车实在太少了。
平壤主干道只亮起了一盏路灯
入夜,首都平壤进一步显示了它的举世无双──一片漆黑。第二天是全世界无产者的节日──五一劳动节,终于看到主干道“统一大道”上亮起了一盏路灯,就一盏!我们下榻饭店正对面的高层居民楼透出了昏暗的灯光,而饭店侧旁马路对面的居民楼里则依然摇曳着点点烛火,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爬回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家的。由于电力不足,所有我们见过的酒店(包括最高级的高丽饭店)的大堂、过道都是昏昏暗暗的,不时还会停电;房间里的电话纯粹是个摆设。入住酒店后我们被告知,会在某个时间段供应热水,但实际情况却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批游客在任何一个时间段里享用到所谓的热水。下面的一些场景应该说并非朝鲜独有,你我不仅熟悉,或许还能生出些许亲切:满街的土头土脸的人民军军人和身着军便服的市民;随处可见的标语牌和巨大的新老领袖的雕像、画像;供销社式的商店,三尺柜台、书架一样的货架(只是空空如也);小小理发馆和那穿着白大褂的理发师;所有涉外饭店,除涉外人员本国人一律不得入内;外币不能自由兑换,且须兑换成自定的中间币种──外汇倦。朝鲜官方规定的朝元与美圆、人民币的汇率是1:1和1:4,而在黑市(中国丹东)朝币与人民币的比值是20:1!(也就是说按朝鲜人月工资120元朝币计,每人每月挣6元人民币)这就是平壤,这就是两天时间内我们能看到的平壤。
高高的太阳放着光辉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革命家庭请看这样一份家庭成员表:父亲伟大的领袖金日成同志母亲不屈不挠的革命战士金正淑同志儿子伟大的领导者金正日同志一个多么伟大的革命家庭!(乱码)(生前安排身后事绝不奇怪),任何人对以上三人不能直呼其名,必须嘀里咕噜绕上半天舌。在金正日的精心操持下,“金氏夫妇”已超越于人民之上了,金日成不再仅仅是他金正日的父亲,也是“民族的父亲”,金正淑也不仅是他母亲,更是“朝鲜的母亲”。这对当爹妈的个头矮点,难怪现在大街上鲜见男过1.7米、女过1.6米的人,可惜了曾是多么彪悍的高丽民族!
朝鲜的年号和全世界都不同
如今,民主朝鲜已经改了年号,不再是公元纪年,而叫“主体XX年”,今年则是“主体89年”,主体元年就是金爸爸诞生的那年。我们到朝鲜的第二天是五一节,本以为在这个纯正的社会主义国家节日气氛一定会很浓郁,事实上却没有。经导游介绍才知道,他们最盛大的节日既不是建党建军节,也不是国庆节,而是4月15日的“太阳节”,这一天是朝鲜人的“圣诞节”──金日成出生了。朝鲜境内有两大“出生纪念地”,一个是给故去的,一个是给大活人的──即金家父子。老金的故居在平壤万景台,那是个苍松翠柏围绕、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的地方,方圆几里外就严禁人出入,两排鲜式民居让人相信金日成绝不是苦大仇深的主儿。(不过我们一直怀疑金日成压根儿就不是朝鲜人,没准就是个东北农民,要不当年他没事从平壤跑那么老远去参加什么东北抗联啊?那年头交通又不方便。什么故居,蒙人的。朝鲜人呐,你们让东北人给骗了!)小金生在山上(他们叫白头山,我们叫长白山),没安排我们去。他的“圣地”更是奇怪,我几乎可以100%断定是假的。他生在艰苦的1942年,东北抗联正处于最低潮,老金夫妇俩不在东北偏僻山村躲着,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日本严密统治下的朝鲜生下他们的天才儿子,真是匪夷所思!
个人崇拜登峰造极
民主朝鲜的最高领导班子是这样的:国家主席──金日成;朝鲜劳动党中央总书记、中央政治局唯一常委、朝鲜国防委员会委员长、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金正日。金日成被法定为朝鲜永远的主席,死人霸位霸得如此理直气壮,即使不是空前,也是绝后的,恰如树立于朝鲜全国的纪念碑碑文写的那样: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作为个人崇拜祖师爷的中国人,这时也只能感叹:金正日真是天下第一孝子!!!这是天下第一独夫!从《金正日简史》中可以看出,金正日的丰功伟绩就是把他老爹扶上并坐稳了神坛。老领袖生前称之为朝鲜历史上鲜见的天才,他也不虚此名,10岁就能写出歌颂祖国的长诗;20岁就能批改马列经典原著;30岁就协助他爹揪出了劳动党内最大的反党集团(70年代);40岁更天才地从老爹的只言片语中提炼出主体思想,并把它作为立国之本;50岁统领全党全国,大功告成。金家父子聪明极了。他们不是毛泽东那样的诗人气质的革命者,他们并不想改天换地,不断革命,而是要坐稳江山,代代相传,所以他们几乎从不进行疾风暴雨般的群众运动,避免强压之后的反弹,使人民的洗脑能顺畅地进行。犹如经验丰富的老农,耐心地、悠闲地浇灌农田,从不过度施肥,拔苗助长。在独裁统治的第一要素愚民政策方面,他们登峰造极:电视虽然有4个台,但只有一套节目;收音机从出厂就只有一个频率,你想偷听都找不着门;人民不得自由流动,更不得和外国人接触;不停地宣传帝国主义的威胁,使人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停地宣传外面世界的黑暗,使百姓为生在朝鲜而感到由衷的幸福;……在民族的前途和一己之私之间,金正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于是,2000多万朝鲜人民在他的一双巨手的挥舞下,默默地、执著地奔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望着那个“小特务”给我们唱“将军之歌”时眼里饱含的深情,看着已堕落成如同白痴部落般的国家,你无法抑制对这个民族深切的同情和对当权者的切齿痛恨。
朝鲜用一块红布蒙住人民的双眼也蒙住了天,问他们看见了什么,谁都说看见了幸福!这和江泽民封锁网络、媒体、给国民洗脑同出一辄。
从朝鲜回来,我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朝鲜人冒死也要逃到南韩,我不由得为江泽民统治下的人民忧心,如果中共再继续下去,中国那么多的老百姓往哪里逃啊?!
日本驻中国大使馆前的生死一线!
闯进去就生,抓回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