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曾經確信自己是"祖國的花朵"。父親十五歲開始就跟着共產黨打天下,在戰火中出生入死十幾年,後來也有革命殘廢軍人的殊榮和不大不小的一官半職。所以我小時候家中常常很熱鬧,來來往往的叔叔阿姨很多,大家都很親熱。後來忽然有一天,陽光明媚的日子不見了,幾乎所有的叔叔阿姨們都成了陌生人,接着而來的是母親在家中常常和父親吵架,我在班上的小小職務被罷免,同學幾乎都不理睬我,我變成一個十足的醜小鴨,每天面對着譏諷和冷漠。壓抑的童年顯得格外漫長...,兒時的我每天都盼着快點長大。
一次次風雨坎坷的"運動",父親變得越來越的沉默了,而我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十足受害者。我對"運動"越來越怕,歡樂越來越少。在沉重的日子裏長大了,上山下鄉時我刻意遠離家門,雖然吃苦,但身體上的苦比起心靈的創傷要好受得多。後來進了大學,童年的陰影才漸漸遠去。
我少言寡語,但思想卻常常難以平復。有一天坐在大學的課堂裏,我豁然對"難得糊塗"產生了新的領悟,我也終於明白了父親是無辜的。只記得在晚自習的教室裏,我鄭重的寫下了給父親的信,告訴她,女兒爲他而驕傲,因爲我徹底明白了父親的失勢完全是爲了他的剛正不阿。後來,父親的情形並沒有因爲女兒對他的理解而有任何的好轉,但可貴的是他也從不妥協討好。
一九八三年,我大學畢業一年多之後,父親被他們單位保衛處的頭頭(曾是他多年的部下)敲門帶走了。當時家中只有父母和我的不滿六個月的女兒,當妹妹把這個壞消息帶給我時,我正因病住在醫院裏。共產黨的政治運動已經把我們都鍛煉出來了,經驗告訴我們,父親毫無疑問是絕對無辜的,問題是如何在那個是非顛倒的日子裏把父親這個好人救出來。
接下來的整整十五個月,我們從開始的懷抱幻想向政府,報社以及可以想到的各級部門投訴,到後來的極度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