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這塊熱土上發生的事情總是很幽默,比如說,從秦始皇到現在近三千年來,中國的地方官都是由中央集權統治者任命的,連他們的薪資和管轄範圍以及怎麼管治都是由皇帝欽定。這種幽默現象,長期生活在專制下的人不會覺得它幽默,但是了解民主體制的人,就很難接受了。就好比美國人無法接受克林頓總統,給加州、紐約、得克薩斯州委派了一個毫不了解上述三州的華盛頓人,做他們的州長一樣,是人民難以想像的事情。然而在中國,爲了皇帝的需要,他可以隨意地把北京市市長祕書調往福建做省長,也可以把毫不了解新疆的海南島人調到新疆給維吾爾人作父母官。如果你覺得這是很合理的事,那聯合國祕書長安南派一個非洲人做中國的國家主席也便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我確定你一定會接受。這就是中國政治體制的幽默。
全國人民學習的好榜樣雷鋒,可以在白天打著手電筒讀「毛選」,讓黨派來的記者拍照,還可以在太陽天用救火車的水龍頭噴水,讓雷鋒在「雨中」背老奶奶回家,樹立雷鋒這個光輝形象,給人民作秀,結果,老奶奶被「雨」淋病,不久就一命嗚呼了。後來又怕事情敗露,雷鋒不久也因「事故」死於非命。這就是中國政府宣傳的幽默。
爲了皇權的利益,可以批鬥、抓殺知識份子,說你是右派,同樣地是爲了皇權的利益,需要利用你時,再給你下道公文,給你平反,這就是所謂的昭雪,你還得感恩戴德,三叩九拜。這就是統治者政策的幽默。
千百年來,統治者一直凌駕於人民之上,人民永遠懼怕、敬畏自己的政府,而每朝統治者都說人民是水,政府是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但事實卻是,水太軟弱,水怕船。共產黨說,人民是主人,這主人一看到僕人啊,就得向僕人進貢燒香,頂禮膜拜。這就是中國人和政府關係的幽默。
我們唱歌,我們唱明天會更好。我們燒香拜佛,求佛菩薩保佑子孫後代平安幸福。我們吃齋唸佛,欲化解自己的罪孽,生怕自己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卻對統治者的濫殺無辜、橫徵暴斂熟視無睹。法輪功信徒任人宰割,塗炭,他最大的幽默就是「忍」字。我們對今生自暴自棄,只好求兒孫發達,明天更好。這就是中國人生活態度的幽默。
名將岳飛被朝廷迫害致死,後人在杭州修了一座岳飛廟。其塑像前跪了四個謀害他性命的參與者,表達了人民對岳飛的景仰,對謀害岳飛者的痛恨。然而滑稽的是,主謀者,岳飛的主子皇上老兒,千百年後仍逍遙「法」外,沒人敢讓主子給岳飛跪拜,道歉。只敢反死官,不敢說皇帝,這就是中國歷史的幽默。歷代中國政府(包括共產黨),只能靠殺人維持其統治,維護其既得利益,這就是中國政府維繫政權性命的幽默。
再談中國幽默
12年前,也就是1989年底,逃離中國的我剛踏上美國的土地還驚魂未定,有個早年的朋友在美國完成了學業,興致勃勃地想要回中國去。我告訴他在國內生活,精神壓力和事業的風險太大,一切,包括生命都沒有保障,不妨先在美國找個工作,觀望一陣子國內的風向再說。他說不必,他說他是農夫的兒子。起初,我以爲他的爺爺、父親都是農民,而今,他是美國名牌大學的博士,意思是說他鯉魚翻身了。也可能是說他祖輩佃農出身,根紅苗正,不擔心中共的一個個整肅運動。他見我一臉迷茫,就說,有個故事是這樣的:一條蛇凍僵在路旁,農夫路過,因愛和同情將它撿起,解開衣襟,把蛇搋進了自己的懷裏,想用體溫把凍僵的蛇暖和過來。蛇活了,它怕農夫傷害,就咬了農夫一口。農夫死了。後來農夫的兒子長大了,也在路上撿到一條凍僵的蛇,同樣地,他也因愛和同情把蛇搋在自己懷裏。活過來的蛇又咬了農夫的兒子一口,農夫的兒子臨死前逮住了那條蛇,將它的毒牙拔了下來。從此以後,農夫的孫子就不再擔心被蛇咬了,因爲蛇的子孫沒有了毒牙。
朋友說共產黨就是毒蛇。鎮反和反右運動中,幾百萬人被毒蛇咬死咬傷,人民沒有站出來伸張正義,這些人就是那農夫。六'四之後,人民終於覺醒了,知道站出來對抗暴政了。因而,共產黨知道了人民的力量。俗語說衆怒不可犯,政府不會再輕易地給人民欲加之罪。這就好比農夫的兒子拔調了毒蛇的牙,意思是說六'四民主運動雖然失敗了,但喚起了人民的覺悟和抗暴意識,所以,他可以大膽地回國內去發展。他就好比是那農夫的孫子,不再擔心被蛇咬。
去年底,他灰溜溜地回到了美國。因爲他修練法輪功被逮進監獄,遭受了非人的毒打和精神折磨。通過家人對公安和法官的賄賂才脫離煉獄,偷渡來到了美國。我說,看來毒蛇的牙沒被農夫拔乾淨。他說,不是沒拔乾淨,是當初農夫的兒子想拔卻沒敢拔,所以毒蛇的牙更鋒利,毒性更大。我們的周邊不乏類似的幽默。
中國人向來以幽默著稱,確切地說,中華民族常以自己是幽默的一羣自我標榜。的確,我們的周圍時常被幽默包圍,無論過去,現在。
我們的祖先總嘆息生不逢時。千百年過去了,他們理想的社會生活環境依舊如故,他們的子孫依舊嘆息著生不逢時。個人的自由和權利一再受到當權者的踐踏,那個叫做人的生命一次次地遭到無辜的剝奪。他們「愛國」愛黨愛到發瘋,他們將忍耐發展到了極限。他們強迫自己作順民,以求得一時苟安。然而,談何容易!他們生活在這塊叫中國的土地上,安於本分,溫良馴順。遺憾的是,他們總難免遇難。遺憾的是,中國當政者總不懂得那 一點點把人當做人來對待的道理,只懂得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不知珍惜他人的生命。他們對人的生命的鄙視幾乎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他們輕率地拿人民的生命當兒戲,甚至拿國人的生命做爲戲臺上的道具。面對新聞媒體和世界上正義之士的質問,竟然振振有辭,坦然自若。叫人臉紅的是,這個虐殺無辜的惡棍,竟然號稱自己是人權衛士,說什 他們在不惜一切保障國人的生存權。試問,一次次輕率地踐踏人民生命的政權,要把你像豬一樣地餵飽,等你膘肥體壯後再將你虐待屠殺,這就是保障你的生存權嗎?
你們一次次地替這個當權集團辯護,當週遭的人遭到整肅、虐待,尚未殃及自己時,你總以旁觀者的冷漠來對待所看到的不公,甚至幸災樂禍,絲毫沒有罪孽感,從而促使當政者變本加厲。當暴政集團在國際上遭到孤立和鞭撻時,我們同情它,關愛它,幫助它,將它搋在懷裏溫暖。然而,當人民大衆的生命遭受到它的無辜殘害時,哪怕非親非故,我們應該站出來仗義執言,維護人以及生命的尊嚴。但是,所謂的人道和人性,同情和大愛都離我們而去。我們大搖大擺地從無辜遭殃者身旁走過,對罪惡視而不見,我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有一天,當你受到迫害和不公對待時,你是否有臉面希望得到他人的援助和關懷。那時候,你是否會爲自己當初的落井下石而懺悔!
秦始皇焚書坑儒,有人以助紂爲虐爲樂事。朱元章的子孫利用東廠西廠殘害無辜,有人袖手旁觀。清王朝大興文字獄,有人自我約束,避談政治,爲逃過一時之劫難而沾沾自喜。共產黨在土改、鎮反中大肆地殺害「階級敵人」時,誰又表示過同情和關心?毛澤東整肅胡風、彭德懷時,誰又曾表示過異議?反右運動中,大批的知識份子遭受虐待,我們依然是旁觀,幸災樂禍,推波助瀾。雀躍歡呼「毛主席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偉大勝利」。我們歌頌毛主席這個「神」,吐口水於蒙難的知識份子臉上。你我都沒想到的是,很快地,毛又發動了文化大革命。首先,殘忍地虐待致死了反右運動中的吹鼓手劉少奇等一批黨政領導人。其後,你們這些起鬨、吐口水的啦啦隊又成了被他人吐口水的對象,此時已沒人同情你了。「四'五天安門反革命事件」、「清除精神污染」、「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六'四天安門暴亂」中,他也許是參與者,受害者,你也許曾經表示過同情,然而,當劊子手龍顏大怒時,你又成了溜鬚拍馬之徒。今日,你僅僅爲了練功健身加入了一個叫作法輪功的組織,沒想到大禍又臨頭了。也許明天你仍然會爲劊子手助威吶喊,但我相信劊子手的屠刀總有一天會架在你的脖子上。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經或現在正在嘆息生不逢時。我不知道你是記憶力差還是不斷地給我玩幽默?我看見你一次次從邪惡身旁緩步走過,邪惡之徒的慾望越來越強。
因爲你的自私,你的靈魂總有一天會被邪惡吞食,那將會是一個世界上最幽默的故事,我會將你的故事寫成書,你的子孫將愛不釋手。這將是我和你子孫的幽默。中國人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