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 13 (Tuesday) Huang Qi will be on trial)
自6月3日17:15,黃琦被捕第252天!
(Since June 3rd, 17:15, Huang Qi has been arrested for 252days )
黃琦在獄中寫給大家的話--奮鬥、遭遇、感想(標題爲天網編者加)
(天網吶喊) 很快,莊嚴的共和國法庭將上演一出悲劇,而我,一個網絡工作者,將被活生生裝扮成這出悲劇的反面人物。
98年10月23日,經過近一年的籌備之後,我與愛人曾麗變賣全部家產,成立了中國首家尋人事務所。
99年6月14日,我們快通了中國首家尋人網站——天網尋人。6-4tianwang.com
截止2000年6月3日,在我們和社會各界的努力下,200多個離散家庭得以團聚(其中我們親自促成的是80多個),數萬離散人員及家庭正在從天網尋人提供的免費服務中獲益。
這當中,影響很大的有:反映與四川省公安廳配合,有我帶隊解救7名受害農村少女的《星夜奔襲,急救受害少女》;由曾麗帶隊前往雲南邊陲,在雲南公安廳支持下,天網尋人網站發揮主要作用,最終在浙江解救的被拐3歲女孩的《網上重續父女情》;反映事務所尋人工作的《天網尋出人間真情》;反映工作艱辛的《尋人事務所,用愛和淚水來經營》,以及人民日報特別報道《天網尋人故事多》。
可以說,我們創造了一個奇蹟。一家民營事務所,在短短一年多時間裏,受到海內外數百家媒體的稱道。正如人民日報特別報道的結束語——天網尋人鏈結了千萬人的情感。
99年12月9日,我開通了中國大陸首家人權網站,吶喊——網上喊冤。
開通該站的目的,還要從98年12月解救7少女說起。
當我把7少女帶回成都以後,各方先是對少女們的遭遇表示同情,對犯罪份子表示憤慨,而一當觸及公安部門包庇犯罪份子這一敏感問題大家的態度紛紛發生變化,均採取迴避或壓制的態度,甚至當發生受害少女一家三口在幾千人的場合,下跪於鳳凰衛視著名主持人吳小莉腳下,哀求這位自稱「愛打抱不平及聲張正義,加上天生疾惡如仇,遇有不公即能伸」之後,各部門的態度依然如舊。國內某知名週末的知名記者在採訪報道不能發表的情況下對我說:「我良心受到譴責」。
當然,國內還是有《遼瀋晚報》、《男報週刊》、《新聞人物報》、《三門峽廣播電視報》、〈大衆電視〉等不少媒體披露了受害者的遭遇,我們與不少新聞工作者也發現了傳統媒體真實報道的侷限性。
吶喊開通後,陸續報道了不少民間冤情,立即受到海內外的關注,也促成了不少問題的解決,社會各界的稱道不勝枚舉。
6月1日,一位蒙冤40多年的獨腿老革命,在冤情有進展的情況下,專程從幾百裏外趕到我辦公室,握着我的雙手哭說道:「爲了我們的事情讓您受累,我何時才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啊」。讀者們從網上也稱讚道:「天網辛苦了,—吶喊,人民感謝你」。
某報更是把記者分期派到我所學習,該報負責人說:「我把記者派到你那裏,就是要讓他們學會如何做人,特別是要學會如何對待那些流落街頭、乞討上告的人們」。
在國內外媒體、網絡的宣傳下,來信、來訪者絡繹不絕,我除了每天完成日常的尋人工作,還要接待不少蒙冤者、新聞工作者和志願者,工作時間從未低於十幾個小時,並且時常工作時間達二十多個小時。
99年12 月中旬,記者帶着農民曾全福到我事務所,介紹了外出打工被搜刮錢財以及新聞監督受到壓制的情況。
經過大家的詳細調查,我們發現全國有20多萬農民有類似遭遇,被搜刮的錢財多達數十億,更爲惡劣的是,這些農民全部被切除了人體器官—闌尾。
12月底,我們發佈了這一90年代中國受害人數最多、涉及面最廣,基本上未作任何處理的冤案,立即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遼瀋晚報、羊城晚報、重慶商報、揚子晚報,鳳凰衛視、明報、太陽報等,國內外媒體在詳細調查的基礎上作了報道,一時間,海內外發出了怒吼。
但是,象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新華社這些單位卻在多次採訪以後保持了沉默,理由是,害怕影響中國加入世貿。
2月,人民日報某主任前往我所,詳細了解情況以後,在深入調查、覈實的基礎上,以內參的形式向中央作了彙報。
2月中旬,我得到了消息:「朱鎔基總理作了批示,並派了中央調查組來四川實地調查,你們作好準備」。令人不解的是,了解內情的受害者、新聞工作者和我們,均沒有見到這些欽差大人們。
不過,這一消息的發佈,也引起了一些既得利益者和直接責任人的恐慌,四川省勞務輸出辦公室主任沈亮首當其中,其父沈國俊是四川省委常委、省紀律檢查委員會主任,他居然要求某電視臺把與中央電視臺共同採訪的錄象帶全部清洗掉。我也數十次地受到恐嚇、利誘。
2月25日,四川省國家安全廳的官員蒲利平與四川省勞務公司的官員一同來到我所,他明確告訴我們和受害者:「我就是衝着朱鎔基批示來找你的」,「你敢把我來的消息發佈出去,我就關掉你們的網站」。
2月27日,我將蒲先生與我的談話如實發布,上百家媒體作了報道。
3月30日,我被傳訊到成都市公安局,該局官員再次要求我停止發佈朱鎔基批示的後續,在遭到拒絕後,該局不顧數萬離散人員及家屬的利益,悍然關閉了「天網尋人」網站。
同日。市工商局官員當着來川採訪的新聞記者的面傳訊我,其後,發文對我事務所罰款,根本原因還是那件事。
4月13日,成都市公安局再次傳訊我,還是朱鎔基批示的事情。
4月15日,在網友的援助下,「天網尋人」重新開通了,而我不斷接到各種警示:國安和公安要下手了。
我認爲:中國共產黨正如江澤民所說的那樣,代表了最廣泛人民的利益,並在歷史進程中改正自己的錯誤,不斷清除內部的蛀蟲。而我們披露90年代最大的冤案,符合數十萬農民的利益,也必然符合中國共產黨的利益。正是我們和社會各界的努力,現在,不少地區外派勞務以後停止了切除闌尾,並且正在改善各個方面的待遇。三個代表也好,反腐倡廉也好,既然總理作了批示,又派了中央調查組,這表明黨和政府已經下了決心處理此事。
基於上述考慮,即使在被抓前3小時,我得到了極爲明確的警示:「你是難博吧,他們馬上要採取行動了,由成都市公安局李健局長親自指揮」,我也始終沒有離開屬於自己的崗位。
「現在,刀把子在我們的手中,要知道,慾加之罪何患無詞」。這是太平天國韋昌輝,那留芳百世的名言。 6月3日下午5時左右,4位成都市公安局政治保衛處、計算機管理處的官員,其中還有3月31日關閉天網尋人網站的直接人員,來到我們辦公室,當着在場兩位新聞記者及來訪者的面把我傳訊走。在其後的審訊中,問題還是那個,刪除和停止發佈朱鎔基關於20多萬農民被切除闌尾一事。在遭到拒絕以後,公安人員又追問我,爲何發表《11年來,孩子依舊半睜着雙眼看着世界》,我告訴他們,這是64事件無辜死難者,有公安部的文件作證。至於孩子爲何半睜着雙眼,原因很簡單:他死不瞑目,看着我們,看着他們。
其後,又追查了《六四不是事件、不是風波、是屠殺》、《法輪功患者殘死獄中》、《中國民主黨政治綱領》的來源,我告訴他們,網友發佈在論壇的文章,與我無關。隨後,把我安排到羈押室。
6月5日上午,一羣公安將我帶到家中和辦公室搜查。搜走了辦公用品和所有全國各地給事務所寫來的求助信件、冤民們的上訪材料,甚至曾麗的私人物品,而且,直今沒有清單。
中午,在成都市第二看守所宣佈了對我的刑事拘留。
6月6日晚,公安指定的監視負責人(已判刑),安排我睡在廁所旁邊,同室任何一個在押人員解手時,我的頭部距他們的生殖器只有60公分。從此,每晚上百滴尿液撲面而來,遍佈我的頭部。爲此,我與牢頭髮生爭執。
6月7日,監室管教夏公安來訓話,他當着20多名在押人員說:「黃琦,安排你睡廁所是我的意思,要找就找我」,我馬上反問:「是不是代表成都市公局」,夏公安自覺失言,急忙走了出去。
後來,牢頭多次當衆說:「我這樣做是他們安排的,不這樣辦,他們要找我」。
帶着沉重的腳鐐手銬、睡在潮溼的地面、品味着撲面而來的尿液、目瞪着在押人員的生殖器,每晚,我都會想起「三個代表」,並用它來檢討過去的言行。
面對殘無人道的折磨,我曾在獄中自殺,幸虧及時搶救,才得以倖免。
請問各位:一個冒着生命危險解救了7名受害農村少女、一個幫助過200多個家庭合家團圓、一個無償爲數萬離散家屬提供免費尋人服務、一個無私無畏爲數十萬蒙冤者吶喊的人,會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罪犯嗎?他應該受到較《紅巖》渣滓洞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待遇嗎?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 我只想對祖國母親大聲疾呼:媽媽。趕快清理您那周身蛆蟲踊動的身體吧!
爲了我的孩子,爲了你的孩子,爲了我們大家的孩子,我將吶喊到生命最後一息!
黃琦於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