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健获诺贝尔文学奖在俄国也引起强烈反响,尤其对中国官方的表态议论纷纷。《今日报》报道用的题目是《中国的索尔仁尼琴获奖》,但又称高不像索氏那样描写中国古拉格群岛的可怖情景,而「像鲁迅那样写小人物的苦难」。文艺界和汉学界人士纷向在俄罗斯的中国人表示祝贺。
颁发诺贝尔文学奖一百年来,俄国有五位文学家荣获。这五人是:一九三三年获奖的布宁、一九五八年获奖的帕斯捷尔纳克、一九六五年获奖的萧洛霍夫、一九七零年获奖的索尔仁尼琴和一九八七年获奖的布罗茨基。这五位得主,不论他们获奖当时是否保留了苏联国籍,但最终都得到了俄国的承认,他们的作品也都收进了中学教科书。
这五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中,帕斯捷尔纳克和索尔仁尼琴曾引发较大的政治风波。十月革命后,帕斯捷尔纳克曾力图跟上时代步伐,写了不少歌颂新政权的诗和小说,但仍然受到严厉批判,多年沉默。帕氏一九四八年开始创作长篇小说《齐瓦哥医生》,以自己一生的追求和心路历程为蓝本,讲述一个知识分子倾心革命,却受尽磨难、因病倒毙莫斯科街头的悲惨故事。当时苏联出版机构指责他的小说「仇视社会主义」,拒绝发表。
一九五七年,《齐瓦哥医生》在西方发表,轰动一时。一九五八年十月,瑞典科学院宣布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表彰他「在现代抒情诗和俄罗斯伟大叙事诗传统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果」。帕氏立即致电表示感激,「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世界各界人士也不断发来贺电,引起前苏联当局极度愤怒。当年十月二十八日,苏联作家协会开除他的会籍,称他接受诺贝尔文学奖「实际上突显了反动派肮脏的政治游戏」。当局甚至威胁说要将他驱逐出境。
在一片声讨中,帕斯捷尔纳克致电瑞典科学院表示「自愿」拒领诺贝尔奖金。他更写信给苏共中央和赫鲁晓夫称,「我生在祖国,长在祖国,工作在祖国。离开祖国对我来说就等于死亡,因此我要求不要对我采取极端措施。扪心自问,我也曾经为苏联文学做过一些事,我还可有益于苏联文学。」此后,帕斯捷尔纳克很少写作,最后一部诗集《待到天晴时》是他寄希望于明天的泣声。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尔仁尼琴一九四五年因批评斯大林被判八年徒刑,刑满后流放中亚,五六年恢复名誉。六二年经赫鲁晓夫特批,他发表成名作《伊万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开苏联文学描写牢狱生活的先河。六七年,索氏要求「取消对文艺创作的一切公开的和秘密的检查制度」。七零年,瑞典科学院表彰他「在追求俄罗斯文学不可缺少的传统时所具有的道德力量」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索氏担心遭到当局驱逐,未敢出国领奖。
今日索氏是明日高行健?
七三年,索尔仁尼琴记述苏联劳改营生活的《古拉格群岛》在巴黎出版,莫斯科当局暴跳如雷,七四年二月以叛国罪将他逮捕,并很快宣布剥夺他的苏联国籍,将他押解出境。索尔仁尼琴辗转到美国后仍有大批力作问世。九零年即苏联解体前一年,当局宣布恢复索氏国籍。他本人于九四年回国定居。不久前总统普京登门拜访,宾主共商国是。今日的索尔仁尼琴会不会是明日的高行健呢?(http://renminbao.com)